惡念淵海,恒元天。
宮殿巍峨,氣象幽深,驚虹垂空而下,何止萬千,橫在窗前,其色織血,殷紅一片,給人一種大難臨頭的災難之氣。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之身感應到異動,踱步出來,外面正是回廊,前伸展出凌空平臺,高高而起,俯視惡念淵海。再往外,平臺外圍是不高的石欄,木欄,斜欄,曲曲折折,平面參差,高低錯落,雕刻鏤空出青銅鬼面,銜著大小不一的銅環。每一個銅環看上去都是不計其數的咒語咬合,窸窸窣窣作響,給人一種磨牙的聲音,非常恐怖。淵海中最為深沉,最為恐怖,最為嚇人的惡念精華都被引上來,傾斜到里面,積累起來,等待質變的一天。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馭使恒元天在惡念淵海中航行,可不只是隨隨便便行動,不但要汲取惡念淵海中的精華,也尋找可能孕育出來的天魔,想要收到麾下,為自己開辟的心魔道添磚加瓦。
“嘿,”
李元豐轉動念頭,手扶欄桿,居高臨下,眺望遠處。在那里,淵海上,波濤洶涌,濁浪排空,似乎下面有數不清的惡龍在鬧騰。即使偶爾露出一鱗半爪的,也可以看出其中花紋中蘊含的非同一般的魔性。
是的,魔性。
狡詐,陰狠,多變。
蠱惑人心,挑撥是非,殺伐混亂。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各種負面詞語用在上面,都不能夠表現出其萬一。
“上璟,”
李元豐眼睛炯然有輝,感應到四下氣機的激蕩,微微點頭。要不是自己的橫空出世,對方應該就是天地間第一尊魔主,身負的大運是不用懷疑的。更何況,在自己有意無意地引導下,上璟“知恥后勇”,努力向自己學習,在一定程度上比原本應該有的軌跡上有了大的提升。當然了,最為重要的還是惡念淵海的擴容,上璟魔主身為唯二的魔主,受益很大,水漲船高。正是這樣,上璟魔主晉升是應該的。
“晉升的正是時候啊。”
李元豐看到極其遠方魔性沸騰,黑炎萬萬里,輕輕一笑,念頭一轉,向目的地行去。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一位上璟魔主可是個真正的“大好人”,明里暗里幫了自己不小的忙。現在正值自己鬼車真身沖擊大羅境界的緊要關頭,得需要上璟魔主“出一出力”啊。
惡念淵海,不知何處,虛空中本來是寂靜無聲,不見其底,現在不知為何,重重的云氣激蕩過來,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繞之匝行,凝成寶輪相。隨時間推移,寶輪越聚越多,不計其數,每轉動一下,都有經文吐出。
叮當,叮當,叮當,
經文垂落,打在光滑如鏡的淵水上,與其一碰,倏爾一跳,到半空中,浸染到惡念淵海最本源的力量,染上萬萬千千的色彩。乍一看,整個淵水上,似乎升騰起億萬的鏡面,有的半圓,有的三角,有的彎彎如月,有的森然如豎瞳。不同的鏡面,映照出不同的景象,有殺戮,有毀滅,有嗜血,有狡詐,等等等等。
上璟魔主端端正正地端坐在一個孤零零的懸空高臺,上平下間,整體看上去紫青相間,狀若蟠龍,正如個陀螺般轉動,和周匝莫名之氣摩擦,衍生出大大小小的光圈。在光圈中,演化出奇奇妙妙的經文,禮贊上境,至高無上。
天光照下,能夠看到,上境魔主所居的高臺上,金杏銀桃,翠竹青柳,虹橋跨溪岸,寒煙疊嶂,有一種雨后空山的清凈大氣。這樣的景象,儼然不是惡念淵海這樣的陰面所有,而是和陽世一樣,一模一樣。
“這就是道果,”
上璟魔主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眉心,她頂門之上,激射萬丈毫光,托舉真正的道果,似圓非圓似扁非扁,看上去非常繁雜,無事不包羅,可仔細看的話,又是非常純粹,恒元唯一。
“我的乃是經魔道果,”
上璟魔主微微抬頭,豎瞳閃耀,盯著自己剛剛凝結成的道果,此道果一成,立刻和冥冥之中的整個惡念淵海的規則勾連,自其中汲取來源源不斷的力量和辛秘,然后灌注到自己的魔身,立刻發生蛻變。
“道果,道果,”
上璟魔主低語了兩聲,聲音不大,可語氣中充滿了喜悅。她對自己經魔道果所成,真的高興。別的不提,由于意識到現世對于自己魔主本身以及惡念淵海的重要性,這位魔主平時也沒少去現世興風作浪。可到了諸天萬界,沒了惡念淵海的力量庇護,又和諸天萬界的規則相悖,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諸天萬界的真正大能,做了俘虜。現在道果一成,可是在一定程度上輻射到現世,活動能力大增。
美中不足的是,比起李元豐得天獨厚圓潤無暇的心魔道果,上璟魔主的經魔道果要差上不少,不管是和惡念淵海的聯系,或者其他,都不在一個層次。
“這樣的力量,”
上璟魔主隱隱知道自己道果不圓滿,可至于很具體的,就不知道了,她現在只是沉浸于晉升的喜悅中,靜心體悟著道果的強大,以及自己魔身近乎諸天金仙的玄妙,高高興興的。
轟隆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大響憑空響起,上璟魔主豁然抬起頭,就發現眼前的虛空塌陷,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血蓮花之相,共九千九百九十九葉,每一個葉子上自有時空,或大如山岳,或小如芥子,里面或是亭臺樓閣,或是垂金寶堂,或是虹橋亭榭,或是空谷深山,稀稀疏疏的色彩中,不停地人影流轉,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口中誦讀心魔經。有一偉岸的身影站在血蓮花最上面的大殿中,背后浮現無窮無盡的經文跳躍,他幽深的眸光投過來,即使以上璟魔主現在的境界和力量,都感到一種壓力。
“恒元,”
上璟魔主的俏臉沉了下來,聲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