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妍兒目光下垂,自小窗上投下來的荷葉色彩,斑斕一片,她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第一次見這么古怪的國家。”
羅浩手持玉壺,給自己斟上一杯酒,鶴身青銅酒樽花紋錦繡,映照出酒水青壁如黛,浮金點點,金青交暈,美輪美奐,能夠照出人的影子。
只看酒樽,玉壺,美酒,就是冉冉一幅畫。
京都中,奇技淫巧,登峰造極。
出云國的人,真會享受,真敢享受。
羅浩品著酒,他是個心思非常細膩的人,能夠察覺其他人不能察覺的,他發現,整個出云國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每個人追求自我解放,固然道德崩塌,人欲橫行,但同樣的,沒了束縛,各種奇思妙想迭出,發明創造,思想潮流,等等等等,有一種大爆炸般的局面。
說不清道不明的活躍,人和人的碰撞,怪異而又活潑。
在出云國,從高官到普普通通的百姓,每個人都鮮活,是自己,而不是一個概念。
“真令人厭惡。”
羅浩喝完一杯酒,低低呢喃一句,對于這樣的紅塵,他感到厭惡,冥冥之中,甚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再喝一杯,羅浩搖搖頭,壓下突如其來的念頭,英俊的面孔上有笑容,對劉妍兒道:“凡塵俗世,和我們無關,我們只是過客而已,他們自甘墮落,任他們去。這般折騰,早晚有亡國亡民的一天。”
羅浩正容道:“我們來出云國,是要辦正事的。”
聽到這個,劉妍兒坐直身子,云鬢挽起,上面斜插的木簪子上梅花紋理搖擺,翩翩而落,玉光似斷似續,恍若煙霞,她神情變得凝重,道:“通過我們的調查,確實不只我們三幽堂,凡是來出云國的仙門弟子,都石沉大海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任何一個例外。”
“而且,”
羅浩眸子之中,激射出金芒,看上去有一種鋒銳,道:“現在出云國內,不允許有人修煉我們傳下的靜心凝神的法門。官方的說法是,這樣的法門會壓抑住人的本性,讓人變成冰冷冷的沒有任何欲望的石頭。”
說到這個,羅浩攏在袖中的拳頭攥緊,在天地間傳授靜心凝神的法門,不只他們三幽堂,幾乎所以知道的仙門各派都專門派出人手在世俗王朝中推行,執行。
雖然羅浩不知道為何這么做,但能夠讓所以仙道宗門,不論大小,不論正魔,齊齊動作,肯定對于仙道來講至關重要。
出云國居然敢禁止傳道,不管有何等理由,都大逆不道!
“全在新國君趙浩上臺后才出現的。”
劉妍兒用手捋了捋因低頭垂下來的青絲,玉顏精致,光可鑒影,道:“這個國君,有點怪。”
“古怪。”
羅浩想到自己來到出云國中收集的關于現國君的各種資料,一臉的想不通,道:“這個國君趙浩自從登基后,只頒布了什么出云五策,然后就不管不顧,把朝中大小事交給丞相和郡主郡王重臣等成立的內閣,每天待在深宮中,和宮中妃子嬉鬧。”
羅浩越說越奇怪,這國君完全不符合常理,道:“出云國這般奢靡,鋪張,人人愛財,求官,善攀比,據說還是國君和他的兩個妃子帶的頭。”
“昏君,十足的昏君。”
劉妍兒想起自己一路上見到的出云國各地官員的腐朽和低效率,各種官官相護,待遇還非常高,不由得地道:“這樣的昏君還能安安穩穩坐在出云國國君位置上十年,出云國的百姓們也是奇怪。”
在劉妍兒看來,這樣的昏君久居深宮,不理朝政,只知道尋歡作樂,把權力交給丞相和內閣,豈不是太阿倒持,主動求人架空?
再說了,出云國糜爛至此,貪官污吏橫行,人們熱衷于名利,道德敗壞,就沒有人登高一呼,改朝換代?
“國君趙浩。”
羅浩和劉妍兒對視一眼,都能夠看出對方的意思,要完成任務,看來出云國國君趙浩是個最關鍵的人物。
出云國,皇宮。
后山有亭,周匝竹樹濃黛,綠云冉冉。
桃樹夾雜過道,風吹之下,桃花滿路,碾碎一地余香,嫣紅一片。
而在后面,則是引來活水,從一大樹中空出,落入半畝玉池,里面種滿蓮花,日光激射到里面,陰翳一片。
被劉妍兒和羅浩念叨的出云國國君,也就是李元豐,正在亭中,和兩具白花花的玉體交疊在一起,時前時后,時上時下,動作矯捷,幅度很大。
在同時,或高亢,或沙啞,或尖銳,或婉轉,或痛苦中帶著歡愉的喘息聲接連不斷地傳出,讓本是夏日炎炎的天氣更多了三分灼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令亭外侍候的宮女們面紅耳赤雙腿發軟的聲音才逐漸消停下來,日光自外面來,照在檐下。
可以看到,李元豐正在一吊床上,搖搖擺擺,秦云衣在左,谷茗雨在右,兩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不著寸縷,香汗淋漓,紅暈滿臉,氣喘吁吁。
“君上,”
谷茗雨微微側身,鼓囊囊的玉峰壓在李元豐的身上,擠壓出一個沉甸甸的弧線,開口道:“接下來我們真要開疆拓土?”
“當然,”
李元豐躺在吊床上,口鼻間滿是香氣,他神意一掃,就已經彌漫在出云國,原本在最上面的陰云已散去,不見了蹤影。
在這十年內,他大力推行的改革得到不折不扣地執行,出云國人口爆炸增長,國內享受攀比成風,各種思潮涌動,人的思想和個性得到前所未有的釋放,復雜到難以想象的念頭每時每刻都滋生能量,讓出云國范圍內原本不知道積蓄多少年的高品質的游離能量變得活躍,更容易被李元豐吞噬吸收,化為自己的法力。
短短十年,將高品質能量一掃而空,讓剛剛凝聚出的七情六欲十三心劫身上了一個大大的臺階。
除此之外,剩下的其他品種的能量,也或多或少被李元豐身上的法衣和魔經吞噬,開疆拓土,勢在必行。
“只是,”
在十年的時間內,秦云衣的變化最大,她長長的睫毛抖動,眉心一點橫紋,嬌軀橫陳,白皙如玉,沒有任何的瑕疵,看上去已不像人類,給人一種妖異美感,讓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略一猶豫,道:“出云國現在這個樣子,真要開戰,恐怕不容易。”
秦云衣這十年來在內閣中主持朝政,自朝中上下的勾心斗角中提升天魔之意,最為了解出云國的情況,出云國現在思想潮流涌動,復雜到極點,要統一意見,非常困難。
“不是出云國開疆拓土。”
李元豐伸出手,勾起秦云衣光滑的下巴,道:“是孤王要開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