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元宮外。
寶竹節節,懸燈掛彩。
明氈鋪在地面上,繡蓮花之相,晶瑩明透。
最前面的道人頭戴星冠,身披雁字長衣,手持玉如意,看上去慈眉善目,正是鈞元宮之主,因為尋寶靈鼠得道,以玉樞星散為鼠,故自稱為玉樞道人。
道人身后,是精心選出的佳人,各個粉裙蝶衣,膚白如雪,或嬌媚,或青澀,或纖麗,或妖嬈,麗色天成。
玉樞道人踱著步子,走來走去,對于身后的麗色不假顏色,他千方百計尋如此佳麗們來,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招待即將到來的天庭人物。
“應該快到了。”
玉樞道人正念叨著,驀然間,若有所覺,他抬起頭,就見海面之上,萬千金光,激射而來,然后束成一線,凝成驚虹,在上面,隆隆水音,鋪天蓋地。
轟隆隆,
下一刻,金河垂落,水紋層層,在中央,簇擁出一云車,在上面,端坐一青年人,頭戴金盔,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蹬鹿皮靴,長眉如劍,目蘊金芒,俊美非凡。
青年人腰間懸劍,劍穗金黃,搖曳生姿。
只是遠遠而來,四下就有澎湃水音,浩浩蕩蕩,充塞于內外。
“不愧是天庭上管理天河水兵的伏波大將軍,氣象不凡。”
玉樞道人心中贊嘆一聲,連忙迎上去,行禮道,“玉樞,見過大將軍。”
“不必多禮。”
伏波大將軍馮毅目光一掃,見到玉樞道人身后風姿各異的佳人,俊美的面容上滿是笑意,他抬手扶起玉樞道人,道,“玉樞你太客氣了,當日要不是你幫忙,我家大元帥也不會尋到那一寶貝,這次我奉命下得凡來,大元帥還特意叮囑我來看一看你。”
“想不到大元帥還記得小道。”
玉樞道人真的激動了,他知道眼前伏波將軍口中的大元帥正是統御天河的水軍大元帥,真正得道果的仙家人物,在天庭都位高權重。
要不是當年碰到那位大人物,自己還只是一尋寶小妖,哪里能脫去妖身,凝丹功成,成為現在鈞元宮之主?
“大元帥他老人家還好吧?”
“很好啊。”
伏波將軍面上笑嘻嘻,心里悻悻不已,他們的大元帥何止是好,前幾天還喝多了跑到廣寒宮中去胡言亂語,被人家粉拳繡腿打了一頓,鼻青臉腫地跑回來了。
“大將軍,咱們里面請吧。”
玉樞道人又寒暄了幾句,招呼伏波大將軍往里走,道,“宮中來了不少海上仙門和水族的道友,他們有福氣,能夠見一見大將軍天顏。”
“嗯。”
伏波將軍點點頭,邁步往里走,甲胄發出輕響,道,“我這次下界,不能待太久,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可不是像龍族那般能擁有悠長壽元的。”
玉樞道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元神真人,只有三千之數,即使得道真仙,壽元不過八千,容不得揮霍。
再說了,下界是地仙界,雖然靈機不弱,但比起天界差距太遠,真要修煉的話,對于天界人來講,得不償失。
這也是為何天庭神仙們不愿意在下界滯留的原因之一。
后山,李元豐兩首昂起,腳尖如鉤,展開翅膀,焰明赤升,旋繞四下,口中發出力車鳴。
蓊郁的草木,丹丘一片,銜朝霞的巖石,拋在身后。
唯有晨曦自天上來,照在身上,有一種銳利非常。
后山群妖作亂,亂成一鍋粥。
“真是順利到令人意外。”
李元豐念頭轉動,眸子陰綠之光更盛。
原本他來到鈞元宮,是要鬧騰一番。于是先在陰神出竅的情況下,將后山之景看在眼中,發現有兩個隱患可供自己利用,一是仙門中人放到靈囿中兇性未去的坐騎,一是水牢中關的人。
在李元豐看來,水牢的環節是最重要,只要打開水牢,里面關的家伙們出來后肯定興風作浪,而靈囿的坐騎是個備選,因為當時對于御獸環能否解開沒有完全把握。
只是沒有想到,靈囿中的坐騎倒是最先出來,幫了忙。
“下一個,水牢。”
李元豐直奔目標而去,盡可能攪亂后山,給鈞元宮添亂,才會有機會渾水摸魚,找一找好處。
待他奔行到林前的時候,眼前天光一泓,金燦燦一片,如同金水,橫影生波,秋風乍起,光可鑒影,照人眉宇生光。
突然間,金光一斂,驟然化為一道劍光,夭矯上升,如同鶴喙一樣,啄向李元豐的眼瞳,殺機森然,出其不意。
李元豐冷哼一聲,一首垂下,后發先至,咬向劍光,森然牙齒如鋸齒一般,看樣子,咬住之后,恐怕連千錘百煉的劍光都抵擋不住。
“咦,”
自林中傳出一聲訝然,然后劍光輕輕一抖,一化二,二化四,前后左右,鋒芒驚人,而且若隱若現,肉眼難見。
雖然沒有夸張到無形無影,可真有三分味道。
要是對上別的妖類,恐怕躲不過去,只能硬抗,或者通過驚人速度躲避,可李元豐識海中陰神早早拿捏氣機,看得清楚明白,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提前知道林前劍光。
叮當,叮當,叮當,叮當,
李元豐兩只翅膀,兩個頭顱,電光火石一樣,擋下劍光,與之碰撞,火花四濺,發出金石之音,遠遠傳開,四下有回響。
“好個妖怪。”
見劍光被擋,自林中傳來的聲音由驚訝變成驚怒,再然后,一個青年人踱步出來,頭戴法冠,身披松鶴仙衣,腰懸寶袋,眉目疏朗,頂門之上,清氣上舉,若蓮花之相,垂下瓔珞華蓋。
青年人手一招,一道劍光自虛空躍出,落入他掌中,看上去不到半尺,劍刃上是奇異花紋,呈現半透明,只是仔細看去,花紋略顯暗淡。
很顯然,剛才的碰撞中,來人精心煉制的無形影劍沒有占到便宜不說,反而損傷到靈性。
“仙門的飛劍斬殺之術,也不過爾爾。”
李元豐踏前一步,眸光森然,聲音中蘊含著殺伐,道,“你要么讓開,要么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