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六日,朱元璋率二十萬大軍沿江西上,號稱四十萬。
七月十六日進入湖口,陳兵東岸與漢軍隔湖對峙。
夜色已深,朱元璋在與部將謀士商議完軍事之后,一直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在船上睡覺就是不踏實。”他掀開帳子,進了前艙,見桌案上還放在半壺殘酒,抄在手里到了甲板。
“國公!”甲板上的守衛的親兵立刻單膝施禮。
“做你們的事,本公透透氣,韓成呢?”韓成是朱元璋親兵頭子,任帳前總制,親兵左副指揮使,一般都是隨他左右很少離身,見韓成不在,隨口一問。
“韓總制被徐右丞的親兵喚走了!”徐右丞指的自然是徐達,前年由樞密院僉事升任中書右丞,朱元璋麾下的武將很多都是領的文職,地位越高的武將越是如此。
“要不要屬下把韓總制找回來。”
“不用,忙你的。”朱元璋拎著酒壺上了艙頂,抬頭仰望,皓月當空,映在湖中猶如一輪玉璧,嫵媚動人。夜風乍起,吹皺了湖面,那一輪的璧玉隨之又化作粼粼的波光。
朱元璋下意識的抬頭西望,茫茫的夜色之中什么也瞧不見。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他最強大的敵人。
對于即將到來的大戰,若是說是沒有擔心那是假的,畢竟陳友諒的兵力幾乎是他的兩倍,又有艨艟巨艦數百艘,再看看自己手下的舟船實在寒酸的很,不多的幾十艘巨艦還是龍灣之戰時俘獲陳友諒的。
想到龍灣之戰,老朱心頭不免多了幾分得意,那可是他打難得的漂亮仗,吃了那么大虧陳友諒應該不會再輕易上當了吧。
老朱的眉毛一擰,對著壺嘴喝了一口。“呵…”他長長的呼了一口酒氣,心頭的壓抑才稍減。”
“文正,文英,鄧愈應該能逃出來的吧?還有那個不知道什么來路的小子,聽張子明說他出了不少力,但愿他不會被陳友諒抓到,不然秀英還不知有多傷心哪。”
上次在應天見到洪都派來的張子明,據他所說陳友諒在洪都城下接連受挫,士氣不振,糧草不濟,這才促使他出兵來援。不過召集兵馬籌備糧草,耽擱了太久,怕是朱文正頂不住陳友諒的猛攻。
朱文正能拖住陳友諒沒去攻打應天已經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至于洪都能不能保住,他并不是多在乎。一進湖口他就派了檢校去打探洪都的情況,只是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讓他心憂不已。
他對著壺嘴,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了一干二凈,拎著酒壺正要下去,就聽見甲板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是韓成的。
“本公在艙頂!”
“我以為公爺睡了!”韓成站在倉下,看他身材模樣跟老朱都有幾分相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哥倆兒。
“睡不著,在船上睡覺總是不踏實。天德找你什么事?”
韓成一拱手,“正要向國公稟報,徐右丞麾下士卒巡邏時抓到四個斥候…”
“哦。呵呵,陳友諒倒是比我還心急。”
“公爺,不是陳友諒的斥候,是大都督朱文正的斥候!”
“文正在哪兒!”
“大都督尚在洪都,陳友諒沒有攻破洪都!只是…”
“哈哈哈…我就知道驢兒能干,把那四個斥候叫過來,我要親自問問。”
“國公莫急,只是這四個人的身份存疑,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難道沒有大都督府的腰牌或者印信平整?”
“有倒是有,只是…怎么說呢,你親自瞧瞧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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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換了一件常穿的紫袍,坐在帥案后面,兩排帶刀的親兵立在兩側,韓成站在帥案一旁,場面顯得十分嚴肅。
“一二一,一二一…”隨著鏗鏘有力的號子,甲板上響起整齊的腳步聲。
朱元璋就見一個人挺胸抬頭的朝著艙中走了過來,不對!是四個!等走近了他才發現,是四個人排著一條縱隊走過來的,只是他們都做著相同的動作,隊伍又排得整齊,這才以為是一人,不由得有些驚訝。
四人一直走到和老朱七八步遠的地方,兜了半個圈,立刻就變成了橫列,也沒聽清楚那領頭的喊了什么,四個人身體一轉,就和他變成面對面了,看得老朱一陣眼花。
“立正!”
“敬禮!”
只聽見啪得一聲響,四個人猛的把手搭在帽檐上,動作太突然,兩側親兵緊張的都把刀子抽出來半截。
四個人就這樣抬著腦袋,呆呆的望著帥案后面的老朱,等著老朱給他們回禮。而老朱也在好奇的打量著他們,等著他們給自己行禮,這樣尷尬的等了好一會兒,韓成才苦笑一聲,走到帥案前面把手放在腦袋邊上,“禮畢!”
四人這才啪的把手放在了褲縫上,兩邊的親兵又是緊張的抽刀,韓成連連示意,那些親兵才把刀放下。
“韓成你剛才這是在做什么?”朱元璋皺著眉問。
“是在替國公向他們回禮。”
“本公給他們行禮?他們還沒給本公行禮哪?”朱元璋瞪大了眼睛道吼。
“剛才這個就是!”韓成又拿手在腦袋上比劃了一下,苦笑道:“他們說這是洪都的新規矩。”
“新規矩?驢兒就是愛瞎幾把搞!”老朱忍不住爆粗口了,可看了看那四個站的筆直的士兵,又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歡,“算了,你們是洪都的士卒?”
“報告!”狗子上前一步,“俺們不是兵,俺們是巡邏隊員!巡、邏、隊、員!”說著還把身前四個字挨個指了指,老朱剛喝進嘴里茶差點沒噴出來,他眼神不錯,那衣服上分明寫著治安巡防。不識字沒關系,不識字的人多了,可是這么賣弄的人可不多見。
“巡邏隊員是做什么?”
“報告!巡邏隊員主要是負責巡邏抓妖人,平時就是訓練,城頭吃緊了就要上去打仗。”
“妖人?”老朱一頭的霧水。
韓成小聲的解釋,“妖人就是陳友諒的人。”
“哦,洪都沒有被陳友諒攻破吧?”
“報告!陳妖人沒有攻破洪都,他打不過俺們,就放蚊子到城里咬人,不過他自己的人也被蚊子咬了,死的比俺們多,就在湖里頭燒船,燒了五六艘了。”
老朱快瘋了,“什么亂起八糟的,這都是誰給你說的?”
“報告!是張五六告訴俺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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