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二九章
車內的氣氛在方辰回答之后，飛速降低到了冰點，一片死寂。
過了許久，別列佐夫斯基和馬蕓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皆能看到對方眼神閃過的一絲狠戾之色。
于是乎，幾人默契的暗自點了點頭。
“方總,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換一個人上來。您知道的，我們現在有這個能力，而這也更符合我們，乃至于整個莫斯科，或者俄羅斯的利益。”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別列佐夫斯基便直言不諱的說道。
或許，在別人眼中，那位繼承者已經成為了莫斯科有數的大人物，但是對于方辰，乃至于方辰身后的寡頭集團來說，想要將這位繼承者換掉，并不是太難的事情。
相反，如何說服方辰，反而更重要，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
另外，他自認，雖然他們是寡頭，也沒少趴在俄羅斯的身上吸血，但要知道的是，俄羅斯的秩序已經被破壞，尤其經濟秩序更是蕩然無存。
有些事情，即便他們不做，難道別人就不會做嗎？
說個不好聽的,別人來做的話,吃相要更加難看,對俄羅斯更為不利的多,俄羅斯的經濟，局勢將比現在更為動蕩不堪。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雖然從俄羅斯的身上賺錢了，甚至還賺取到了不少所謂的超額收益，但他們是有功于俄羅斯的，那位繼承者不應該僅僅因為他們是寡頭，就打算對他們進行打擊。
而且更讓他們不解的是，方辰對這位繼承者的妥協，或者軟弱。
嗯，沒錯，雖然這樣的形容詞實在是太過于冒犯，但卻是他們的真實感覺。
在對待這個繼承者的問題上，方辰一點都不像之前那般雷厲風行，干脆利落。
方辰對待這個繼承者，更多的則是扶持，甚至縱容。
要知道，這位繼承者在其老師,圣彼得堡市長,索布恰克第二任競選失敗,無奈辭去職位的時候,已然是個事實上的無業游民。
然而這時候，是方辰伸出了援助之手，讓丘拜斯為其安排了職務，這才有了其后來平步青云。
另外，在其擔任總統辦公廳監察總局局長，以及總統辦公廳第一副主任，分管地方經濟的時候，方辰也要求他們為這位大開綠燈，凡是這位的請求，能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幫忙，更不能故意使絆子。
并且這個命令不僅僅是他們幾個要遵守，其他俄羅斯的寡頭們也一并如此。
他們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正是有他們的幫扶，這位才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甚至，他們現在還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沉默了一陣，看著眼前一對對炙熱的目光，方辰輕輕的說道：“相信我，是會能談出來一個大家都能夠接受的結果。”
別列佐夫斯基的想法，他自然理解，也知道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換掉這位繼承者，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不敢！
嗯，沒錯，他真的不敢。
這位繼承者的身上牽扯了太多太多的國際局勢，而且有很多決策，或許只能其有勇氣和決心那么做。
這一點，不管是換做丘拜斯還是蓋達爾、甚至切爾諾梅爾金這種老狐貍，都不行。
雖然在繼任前期，采取了跟葉利欽一般的策略，幾乎無底線的討好西方，阿諛奉承，諂媚逢迎，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將G7變成G8也就算了，甚至還做夢想要加入歐盟、北約。
如果只是歐盟吧，倒還好，只要能突破美國的阻力，頂多就是沒事跟個大傻子一樣，被其他國家惡心、嘲諷而已。
但北約？
如果連俄羅斯都加入北約的話，那北約還有存在的理由嗎？
美國還有臉在歐洲駐軍嗎？
所以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但其中期能夠很快的醒悟過來，并堅決的跟西方做斗爭這一點，無疑是極為值得贊賞。
其更是為華夏擋下了無數的明槍暗箭。
作為一個華夏人，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美俄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場景。
所以說，不管別列佐夫斯基他們心中再怎么質疑他的決定，他也要保證這位必須順利繼位。
“而且時間會驗證，誰是真朋友，誰是假朋友，俄羅斯究竟需要誰，我想你們擔保，俄羅斯這塊地方，我們早晚是會回來的。”
方辰的目光從眾人的身上一一劃過，別列佐夫斯基等人則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不敢跟方辰對視，心中那點小心思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的確，局勢對他們很不利，但天塌下來有方辰扛著呢，他們怕什么？
他們相信只要有方辰在，一切都會變得更好，哪怕現在遇到一點點的問題，也最終會解決的。
就如之前的十年一般。
從1990年算起到現在，他們幾乎已經跟隨了方辰將近十年，這十年方辰何曾讓他們失望過？
“方總，您不用擔心我們，就算是真沒談成，我們就當放個大長假了。”
別列佐夫斯基故作輕松的說道。
“方總，我現在倒是有點后悔，當時沒讓您把我調過去，負責這個互聯網貿易公司了。”
馬蕓半后悔半寬慰的說道。
擎天的那個互聯網貿易公司搞的的確真不錯，現在已經上線了二十萬的賣家，至于用戶嘛，雖然少一點注冊用戶只有三十萬，每天的活躍用戶才三四萬人，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家互聯網公司未來大有可為。
至于他為什么能知道的這么清楚，還不是因為那二十萬賣家都是通過他，才答應開始做互聯網的。
要這事是一家新公司來辦，就這么一家家公司推廣，說服，恐怕沒個三五年的時間，積累不要這么多的賣家。
但這是他們擎天的公司，就立馬不一樣了。
他直接給中俄貿易公司的所有供貨商下個通知，告訴他們，公司要做一個互聯網貿易平臺，要求他們必須配合，并且安排職員專人專職來負責維護自家網絡店鋪，以及跟互聯網貿易公司對接。
誰要是不配合，則下一季度訂單不優先考慮。
所以說，這些供貨商們，乖乖的就配合將自己公司的所有產品拍照上傳到平臺上，并且設置價格和說明等等，并且還有專人客服，以供消費者咨詢，處理售后等等。
這種霸氣，在全華夏，除了供銷社總公司以外，不做第二人想。
畢竟全國，除了供銷社體系內的供應商以外，也就是他們的供應商最多了，幾大分公司加起來，上百萬家總是要有的，僅僅他手里就有將近六十萬家。
“不行，我躲在家里玩網絡游戲也成，小霸王的游戲事業群，不是由成立了個網絡游戲部。金志江收購了兩個南高麗和一個彎彎的游戲公司，現在正在做《奇跡》、《傳奇》、《萬王之王》三款網絡游戲，他前一段時間發給我，說已經內部測試了，讓我沒事玩玩，我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而且，您是不知道，前幾天張博士給我打電話閑聊的時候，說其他們擎天芯片做的游戲服務器了，還跟我吐槽說什么，‘這游戲服務器既然叫做小霸王服務器，那就應該讓小霸王去做去。”
聽馬蕓提起了公司新成立的幾個互聯網孫公司，陳明永也頗有興趣的插嘴道。
不過意識到后一句話，有些不太妥當，陳明永又趕緊找補道：“張博士也不是說抱怨，他就是覺得最近他們擎天芯片的任務太重了，這馬上要發布擎天三代電腦，可其他零部件跟處理器還沒有配適到完美狀態，有點著急上火。”、
因為擎天芯片有很多科研設備，都是從以俄羅斯的名義購買，然后轉運到的國內，所以他們幾個跟張如京的關系也很不錯。
聞言，方辰的神情頓時有些微妙，他之所以將擎天的游戲服務器品牌，命名為小霸王服務器，還不是他的惡趣味作祟。
這不過這種惡趣味，無法跟陳明永他們解釋而已。
“行了，你們作為公司的副總裁，一個個的能有點出息嗎？”
“這公司還沒有出問題，就一個個想放長假了？要不然，我直接送你們幾個退休養老算了？一個人發十個大別墅，不管是國際大都會，還是海邊、深山、又或者南北半球等等，想看什么風景，想要什么溫度，公司全給你們安排了，然后再給你們找十個保姆，保證把你們養的舒舒服服，白白胖胖的！”
見方辰生氣了，別列佐夫斯基等人一個個跟鵪鶉一樣，把頭埋到了胸口，不敢作聲。
見狀，方辰的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還治不了你們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辰的車就長驅直入進了克里姆林宮。
因為最近剛剛生一場大病的緣故，葉利欽的精神并不太好，但是見了方辰之后還是很高興的。
尤其是在方辰作出打算支持他的表態之后，葉利欽更是不顧女兒的阻攔，又跟方辰喝了一大杯。
在這個他即將謝幕的時刻，方辰這位有著將近十年感情的老朋友，能夠專門趕過來，支持他，他由衷的感到欣慰。
但方辰卻覺得，葉利欽這壓根就是以他為借口，過過酒癮罷了。
而且沒見塔季揚娜看他的表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也生怕葉利欽熬不到交接的那一刻，待了不到兩個小時，方辰就主動告辭，然后扭身去找那位繼承者了。
方辰的車還沒有到其辦公樓下面，就已經見到其在樓下迎接他，并且在車剛剛挺穩的時候，主動為方辰拉開車門。
方辰表情有些玩味的看了其一眼，這待遇，恐怕后世沒幾個人能享受到，而且大概率，他下一次來的時候，也是享受不到的。
并未多說什么，簡單的寒暄了兩句，方辰率步直接走進了辦公大樓，表現的比起更像是這棟辦公大樓的主人。
雖然有些錯愕，但是轉念一想，其不由輕笑了一聲，以方辰在俄羅斯縱橫這么多年的歷史來看，恐怕方辰對這棟大樓真比他這個現在所謂的主人要熟悉的多。
這些年，這棟大樓換的主人實在是太多了，簡直走馬觀花一般。
至于方辰的態度，他并沒有感到什么不適，且不說他之所以能走到現在，跟方辰的扶持是絕然分不開關系的。
就說現在，方辰依舊有一巴掌按死他的能力，區區一個態度，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如果連這個都想不明白，他也不會主動給方辰拉車門了。
更別說，方辰還對他有恩，這些恩情，他到現在依舊銘記于心。
到了辦公室內，方辰直接摒棄了左右，其猶豫了一下，然后也讓下面的人退了下去。
且不說方辰作為世界首富，沒理由會害他，就說作為一個前克格勃中層，方辰這樣的，不好意思，他一個能打十個。
那么既然方辰都不在意，他還在意什么。
而且說實在的，葉利欽跟他談，要他繼位，他其實并不太愿意，這個責任實在是太重了。
如果方辰真的執意不讓他繼位的話，對他并不是什么壞事。
“達瓦里氏。”
然而就在這時，方辰突然語出驚人的喊道。
聞言其楞了一下，然后神色突然變得柔和許多，緊繃的身軀也飛快的放松起來，回了一聲：“達瓦里氏。”
“從現在起，你怎么稱呼我都行，我稱呼你為達瓦里氏，可以嗎？”
沒想到，方辰會這么說，達瓦里氏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已經對葉利欽，表達了愿意支持你的想法，而我這里來，則是想要跟你談談，擎天在俄羅斯這幾家公司的安置問題。”方辰直截了當的說道。
沒想到，方辰一開口就是如此尖銳的問題，達瓦里氏頓時陷入了沉默。
方辰也不催促，就是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過了許久，達瓦里氏語調有些干澀的說道：“您知道的，我無意欺騙您，如果我一旦繼位的話，是不會允許俄羅斯再有現在這樣的寡頭出現。”
“這些寡頭們，他們利用國家的混亂趁火打劫，將國家的資產轉入自己的囊中，假公濟私、中飽私囊，掠奪了現金和原材料…”
就在達瓦里氏豁出去，將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說出來之時，方辰突然制止了其。
“這些我都知道，甚至比你還要清楚，寡頭們的身上是有罪惡的，包括我自己，這一點我也不避諱。”
達瓦里氏不由又楞了一下，方辰的坦白有些讓他吃驚。
“不！不！您不同，您為俄羅斯所做的貢獻，是全俄羅斯有目共睹的，您穩定了俄羅斯的經濟、物價、以及每年大量捐款給俄羅斯的社會階層，您和那些寡頭們，絕然是不同的。”
下一瞬，達瓦里氏趕忙說道。
他之前即便對寡頭們有不滿，最多也就是限制到了別列佐夫斯基身上，絕然不敢這么想方辰。
沒辦法，方辰在俄羅斯的名聲實在是太好了，而且方辰也的確對俄羅斯作出絕大的貢獻。
又或者，準確的說，他對擎天的不滿，并不是擎天之前的所作所為，而是擎天占據了太多的資源，以及使用了一些非法手段。
前者讓他感到不安，后者則必須要杜絕。
“本質上沒什么區別，頂多就是我的心比他們紅了那么一點點而已，這一點在我開設華夏銀行的時候，就已經想得很清楚，我給予大眾的利息只是比其他銀行高了那么一點點而已。”
方辰輕輕的搖了搖頭。
歷史會對他作出最正確的裁決，所以他并沒有在自己臉上涂脂抹粉的打算。
“但您的善舉，依舊被全體俄羅斯人所銘記。”達瓦里氏看著方辰，認真的說道。
輕笑了一聲，方辰繼續說道：“好了，這些不必要的恭維，請暫撇一旁，我想問，你對擎天有什么看法，又或者打算對擎天采取什么舉措。”
見方辰并不是跟他開玩笑，達瓦里氏沉默了一下，徑直說道：“我的打算是擎天之前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不管是擎天之前犯什么樣的錯，我都認為那是那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所造成的，沒人可以獨善其身，干凈的像是個從泥潭里挖出來的蓮藕。”
“但從今往后，我希望擎天不要做任何違法的事情，最起碼在俄羅斯的土地上，是不允許的。”
達瓦里氏的表情從認真，變得堅毅，不管等會方辰會有如何的雷霆之怒，更甚者，他那些昔日的同行在方辰走后的下一秒鐘就上門，這些話他都必須說下去。
他很清楚，在方辰這樣的人面前，一切的謊言就是小丑可笑的表演，更況且，這些也是他上去之后，必然會做的事情。
所以還不如現在就說個明白，省的未來俄羅斯出現更大的動蕩和損傷。
“我覺得華夏銀行和中俄貿易公司現在的業務都很干凈，無需改變，可以繼續以現在的運營模式經營下去…”
看了一眼方辰，見方辰沒有動靜，達瓦里氏鼓足勇氣繼續道：“但是汽車聯盟和擎天石油公司必須要作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