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永和葉琳娜聽到外面喧囂聲,面色劇變,直接拔腿就朝大廳走去。
剛走到大廳,只見十來個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茍,襯衫塞進褲腰帶里,一副俄羅斯政府官員打扮的男子,氣勢洶洶的站立在大廳的中間,手上似乎還拿著幾張封條,鬧著就要往銀行的對私窗口貼。
而一個二十歲出頭,模樣俏麗的女柜員正攔在那些俄羅斯政府官員的面前,奮力的阻止著。
只是其這細皮嫩肉,小胳膊小腿在這些彪形大漢面前,著實有些不夠看,甚至充滿了螳螂擋車,自不量力的意味。
但是從女柜員慌亂中帶著堅毅,甚至一絲絲義無反顧,毅然決然的神情,此時任誰都笑不出聲來,反而充滿了對這位女柜員的同情,甚至敬佩。
一些俄羅斯民眾已經忍不住呵斥這些俄羅斯政府官員,這欺負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陳鳴永看到這個女柜員的時候,不由楞了一下,然后神情變的有些怪異。
他真不知道該說這女柜員是運氣差呢,還是點背呢?
嗯,沒錯,這個女柜員正是上次宣布收購憑單時,差點被嚇哭的那個女柜員,他還專門安慰過其一次,并且知道這女柜員的名字,叫做喀秋莎,一個在俄羅斯沒有一千萬,也有八百萬,普普通通名字。
只不過這次,喀秋莎似乎變得更加勇敢了。
斜眼看到急匆匆而來的陳鳴永和葉琳娜,為首的那個四十來歲上下的中年男子突然冷笑了一聲,輕輕一揮手,幾個正在和喀秋莎僵持不下的彪形大漢,看到手勢后,突然發力,一把將喀秋莎給推開到了一邊,然后以極快的速度將封條貼在了窗口上。
然后那個中年男子眼神中帶著些許戲謔的瞅了陳鳴永和葉琳娜一眼。
看到這一幕,陳鳴永和葉琳娜瞬間明了,一股熊熊怒火,怒不可遏的從心中燃起!
毫無意外,這個中年男子就是故意的,他之前之所以沒有把封條貼上,并不是因為喀秋莎的極力阻止,只是在等他倆而已,在等著在他倆的臉上狠狠抽一巴掌!
這封條分明就是封給他倆看的!
封給方總看的!
并且這中年男子,他們也認識,俄羅斯央行行長,維克托·格拉先科的忠犬,內審局局長,“惡犬”布萊恩。
甚至平日里打交道的機會也不少。
畢竟作為名義上的“俄羅斯第二央行”,華夏銀行跟俄羅斯中央銀行之間的聯系太過于緊密了。
葉琳娜首先忍不住了,踩著高跟鞋噔噔的走了過去,怒火中燒的指著布萊恩的鼻子厲聲質問道:“布萊恩,你憑什么跑到我的銀行打我的人,在我的窗口上貼封條。”
說著,葉琳娜直接扭過頭來,一把將窗口上還蓋著鮮紅大印的封條給扯掉了。
本來,已經擺足架勢,甚至連葉琳娜會怎么跟他吵都準備好的布萊恩,看到這一幕直接愣住了,葉琳娜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恐怕就連地上的封條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這么快就壽終正寢了。
這可是俄羅斯央行的封條,具有法律效應的,不經過允許,就這么扯下來,是違法的。
而陳鳴永則趁機走過去,一把將喀秋莎從地上扶起來。
一看到竟然是陳鳴永,喀秋莎白皙的臉頰上頓時泛起了紅暈。
緩過神來,布萊恩面色一沉,如烏云密布一般,語氣不善的說道:“葉琳娜總經理,你知道你已經觸犯了法律嗎?”
葉琳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布萊恩,你少跟我裝腔作勢,我只是在清理阻止我們銀行營業的雜物,至于犯法不犯法的,我不知道,你要是覺得我犯法了,你可以把我抓走啊。”
說著,葉琳娜伸出手腕,示意布萊恩可以給她上手銬了。
看著滿不在乎的葉琳娜,布萊恩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銬子他的確有,并且也真想給葉琳娜銬上,但是他不敢啊。
作為俄羅斯央行內審局的局長,他本來權利就不少,更別說有維克托·格拉先科的鼎力支持,他在俄羅斯整個金融系統著實是橫行無忌,誰見了他,都要肝顫三分。
畢竟,內審局具有監督、檢查、評價任何一家銀行財務收支、經濟活動、業務活動、內部控制、風險管理及工作人員履行職責情況的權利,并且組織開展積極的巡視工作,在抓到違法違規銀行時,還能做出撤銷銀行開辦資格的處罰。
但要知道!
不管是法律,還是俄羅斯央行的內部管理文件,都沒有賦予內審局任何抓人,限制人身自由的權利。
即便碰到一些證據確鑿的違法違規,犯罪行為,他們所能做的無非就是通知警.察而已。
只是他平日里囂張慣了,再加上懶得跟內務部打交道,所以才私自置辦了一些手銬,警棍等警用用具。
可問題是,這些警用用具平日里嚇唬嚇唬一般人也就罷了,在葉琳娜這位莫斯科市.長夫人拿出來,并且還要將其銬上,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天方夜譚了。
這個世界上,敢在莫斯科將莫斯科市.長夫人給拷走的,恐怕很真沒幾個,尤其是他本來就不具備任何的,限制人身自由的執法權限。
他可以肯定的說,他這邊如果敢把葉琳娜給銬上,還沒等走到門口,就會被華夏銀行的保安們給按到了地上。
因為別列佐夫斯基將安保力量調走不少的原因,所以即便作為華夏銀行的總行,也沒配置太多保安,只有大貓小貓五六個人而已,自然攔不住布萊恩一行人。
現在知道情況之后,別列佐夫斯基趕緊往華夏銀行派了五十個人,并且自己也在快馬加鞭的趕過來。
這要是讓布萊恩得逞的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去見方辰,葉琳娜,陳鳴永。
一時間,布萊恩著實有種進退維谷,騎虎難下,不知道該怎么做的感覺。
看著陳鳴永給自己豎起的大拇指,以及布萊恩畏縮不前的模樣,再加上周圍民眾的叫好聲,正掐著腰的葉琳娜越發的感覺氣勢高漲!
沖著布萊恩,葉琳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布萊恩局長,你要是不把我抓走,那就從哪來回哪去吧,耽誤我開門做生意倒是小事,這要是耽誤大家伙辦業務,你布萊恩擔待的起嗎?”
聽到葉琳娜這句話,民眾頓時激動了起來,吆喝著取錢買面包的,治病的,領養老金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整個華夏銀行的大廳。
華夏銀行在大家的心中,一直都是一個比較仁義的存在,也是極為熟悉的存在。
是華夏銀行第一個將存款利息提到30以上的,也是華夏銀行第一個允許即便中途取款,但只要在一個月期限內還回來,只延續一段相應時間,繼續計算利息的。
雖然有些人后來并沒有在華夏銀行存款,但華夏銀行對他們的好,他們一直都記得的,說是華夏銀行代表了俄羅斯的良心絕對不為過。
更別說華夏銀行成為俄羅斯第二央行之后,他們在華夏銀行這里辦理的業務也就更多了,領取養老金,醫保報銷,甚至包括憑單等等,可以說但凡由官方發放的金融產品都是由華夏銀行代而發放的,他們和華夏銀行彼此之間已經有很深的感情。
至于葉琳娜總經理,這位莫斯科市.長夫人,更是他們熟悉的大好人,莫斯科數萬孤兒共同的媽媽,他們已經都記不得,在電視節目中,看到過多少次葉琳娜慰問孤兒院,關乎孤兒了。
而方辰方總就更不用說了,不但是俄羅斯第一大富豪,更是俄羅斯第一大善人,捐款無數不說,如果沒有其的話,大概數十萬俄羅斯人已經餓死了。
也就是這次龐茲會上,華夏銀行意外的不給力起來,在外面都已經將憑單價格提高到五六十美元了,華夏銀行這邊還保持十美元的價格。
但華夏銀行還是顯示出了其是俄羅斯良心這一特點。
雖然他們已經跟華夏銀行簽訂了合同,確定將憑單交給了華夏銀行,可如果想要反悔的話,依舊可以隨時將憑單從華夏銀行拿走。
這段時間,他們不知道看到多少人反悔,將憑單從華夏銀行這邊要回去,可華夏銀行上至經理,下至柜員都沒有一個說不耐煩的,都在核對資料后,就把憑單返還給他們了,更別說刁難的了。
所以,他們這么偏向華夏銀行也就不奇怪了。
再說了,布萊恩一行人也的確討厭,哪有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的,更別說布萊恩他們還是政府官員。
深吸一口氣,布萊恩決定不在拷走不拷走葉琳娜這事上糾結,反正他也拷不走,也不敢拷。
“葉琳娜總經理,你現在撕毀央行封條的事情,以后自然有警.察跟你計較,我現在來華夏銀行,就是為了正式通知你,接到央行命令,暫停華夏銀行辦理對私業務權利,從即刻起華夏銀行不得辦理任何對私業務。”
說著,布萊恩將手中的文件扔到了桌子上,上面俄羅斯央行的公章,以及維克托·格拉先科的簽名清晰可見。
葉琳娜低頭看了一眼文件,然后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誰知道你這文件是真是假,說不定這就是你布萊恩偽造的文件。”
布萊恩面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但很快便一閃而過。
“葉琳娜總經理你可以不相信,我布萊恩的話,也可以不相信這是總行的文件,但我這次來,只是為通知你,你如果不照辦的話,我只能說后果自負,我下次說不定就要請內務部的同仁們,一起過來執法了。”布萊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說到這里,布萊恩深深的看了葉琳娜一眼,面容有些猙獰的說道:“我相信盧日科夫市長作為莫斯科市.長,一定會嚴格遵守法律,不會讓俄羅斯的法律蒙羞的。”
按道理,即便是要抓人,那也是莫斯科警局的事情,但現在情況特殊,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往的地步,直接動用內務部已經是必要之選了。
面對布萊恩的威脅,葉琳娜連回應的意愿都沒有,完全對布萊恩報以不屑的態度。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指望一兩句話就能拿住她,拿住盧日科夫,她真的只能表示布萊恩是在癡心妄想。
似乎是被葉琳娜的態度激怒了,布萊恩突然探著身子,對著葉琳娜的耳朵小聲說道:“忘了提醒夫人您一件事了,這次維克托行長簽發的命令是針對整個華夏銀行的,想必沒人比您更清楚,我們腳下的這座銀行只是華夏銀行三百多家銀行之一…”
聽到這里,葉琳娜神情一震,面色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我已經派了三百多支隊伍去華夏銀行的各個分行貼封條,希望您每個分行經理都能像您一樣背景深厚,擁有撕毀封條的勇氣。”
說完這話,布萊恩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絲毫不顧背后的葉琳娜,臉面已經被氣成了醬干色。
在莫斯科,他是奈何不了葉琳娜,并不代表在其他州市,加盟國,他也奈何不了華夏銀行的其他分行。
可以說,此次內審局所有的力量都已經被派出去了,就是要專辦華夏銀行。
隨著布萊恩的離開,本來應該要歡呼慶賀的葉琳娜和陳鳴永此時著實高興不起來。
的確,華夏銀行各地分行的經理絕大多數都是沒有這個背景和能力來撕毀封條。
甚至如果是在魯茨科伊老巢,葉卡捷琳堡這樣的地方,華夏銀行的經理,乃至于員工連保證自己人身安全的力量恐怕都都沒有。
“有維克托·格拉先科這個該死的家伙在,華夏銀行以后恐怕就別想安寧下來了!”葉琳娜面色凝重的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件事上報給方總,維克托·格拉先科出手了,以我們的能力是無法抵抗的,只能求助方總了。”陳鳴永語氣苦澀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