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六章 情理之中
一時間，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起來。
方辰對葉利欽可以笑到最后的判斷，將極大的影響他們未來的抉擇。
那么方辰選擇以強硬的態度對待魯茨科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就以現在俄羅斯的局勢來看，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跟蓋達爾和丘拜斯，或者更準確的說，跟葉利欽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權利斗爭。
如果按照方辰的預測，勝利者是葉利欽，那么親近魯茨科伊的人必將會得到懲罰，而像方辰這樣受到魯茨科伊打擊，又做出反擊的人，也必然會得到獎賞。
當然了，前提是方辰的預測是正確的，如果勝利者是魯茨科伊的話，那就全完了。
但以他們對葉利欽和俄羅斯局勢的了解，葉利欽獲勝的幾率還是大一些，即便是他們，對于葉利欽這位真正掀翻蘇維埃，建立俄羅斯的斗士，也不得不保留三分敬意。
“看看現在，再想想去年，著實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卡丹尼科夫感嘆道。
去年這個時候，他們這些人還在團結一心的想方設法推翻蘇維埃，建立俄羅斯，可現在卻到了分崩離析，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境地。
這怎么能讓他不感慨萬分，五味雜陳。
“正如我們華夏的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方辰幽幽的說道。
然后方辰大概解釋了一下什么是江湖。
在這個世界，只要有利益存在，原本親密無間，相濡以沫的戰友，也會隨時反目成仇，更別說他們這些本來就各自心懷鬼胎，不甘屈人之下的人了。
在短暫的聚合，以及目標達成之后，翻臉，刀劍相向，那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另外最重要的是，即便有人對蘇維埃心懷思念，那也沒人真正愿意回到蘇維埃時代！”方辰一錘定音的說道。
沉默了幾秒鐘，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鄭重點了點頭，蘇維埃最后那幾年，已經敗壞了所有人對蘇維埃的好感。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葉利欽也不會以高票當選俄羅斯總統，這是民眾的選擇。
“那如此說來，魯茨科伊他們死定了！”盧日科夫沉聲說道。
方辰眨巴眨巴眼睛，魯茨科伊他們政治生命是死定了，但人身安全到是挺有保障的。
其實，自從東斯拉夫人在十五世紀末建立莫斯科公國開始，政治斗爭失敗者的下場基本上都不好，不是絞刑就是流放西伯利亞。
但到了葉利欽時代，似乎是為了彰顯現在的俄羅斯已經是個民主，自由的資本主義國家，不管是在斗爭中失敗的，還是民怨沸騰，背鍋下臺的，基本上都沒有什么生命危險，甚至連自由都沒有被限制。
卡丹尼科夫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下臺之后竟然能和別列佐夫斯基去坑蒙拐騙，倒賣汽車去。
像丘拜斯，切爾諾梅爾金，更是三起三落，多次出任俄羅斯總理職務。
甚至就連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這樣，已經鬧到兵戎相見，炮打白宮的敵對方，也是安然無恙。
這兩人在被捕的第二年后，就被葉利欽大赦放回了家。
哈斯布拉托夫是因為對政治徹底的感到了厭倦，出獄后，一直在母校莫斯科大學執教，不問時事。
至于魯茨科伊在被釋放后，竟然還成為了俄羅斯一個州的州長，這簡直是個奇跡。
但弗拉基米爾同志似乎對魯茨科伊不太感冒，在魯茨科伊尋求連任的時候，讓法院以利用職權為競選造勢和財產來源不明為由取消了魯茨科伊的競選資格。
再后來，魯茨科伊競選國家杜馬議員的時候，又再次被俄羅斯最高法院取消了競選資格，顯然是壓根就不給魯茨科伊競選的機會。
“不過，現在還不是掉以輕心，可以覺得勝券在握的時候，只要他們和總統先生的矛盾一天不被激化出來，總統先生一天沒有下決心將兩個人鏟除，那我們依舊還是要忍著。”方辰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蓋達爾和丘拜斯會倒霉？”卡丹尼科夫突然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既然魯茨科伊他們在跟葉利欽總的矛盾激化之前安然無恙，那倒霉的肯定就是蓋達爾他們了。
方辰輕輕的點了點頭。
聞言，卡丹尼科夫不由喜上眉梢，雖說他現在跟蓋達爾，丘拜斯他們之間風平浪靜，并且前幾天因為在文件上簽字的事情，還撈到不少好處。
但要知道，這是以他退步，遭受屈辱作為條件的！
再者說了，蓋達爾如果下臺，他豈不就有機會成為俄羅斯第一副總理，而且任誰都知道，葉利欽身上的總理一職是肯定要卸下來的，那到時候，他不就是名正言順的俄羅斯第三號人物了。
“本來現在俄羅斯執行休克療法和私有化，已經鬧得民怨沸騰，然后再有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這樣的強敵在內，丘拜斯這個總統辦公室主任，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主席如果僥幸的話，或許還能全身而退，畢竟他最多的身份是總統先生的大管家，但蓋達爾卻是必須要下來的。”盧日科夫一針見血的說道。
話音一轉，盧日科夫有些不懷好意的瞅了卡丹尼科夫一眼，看的卡丹尼科夫眉頭微皺，面露慍色之后，這才幽幽的說道：“接下來的話，估計也輪不到卡丹尼科夫你接任，而應該是切爾諾梅爾金這個老狐貍。”
卡丹尼科夫聽了這話，先是眼睛一瞇，心有不悅，但聽到切爾諾梅爾金之名后，瞬間就蔫吧了。
雖說他和切爾諾梅爾金都是副總理，不分先后，但如果是切爾諾梅爾金這個老狐貍跑到他前面，他不說服氣吧，最起碼不會感到意外。
他之前是蘇維埃最大汽車制造企業，伏爾加汽車廠的廠長，而切爾諾梅爾金卻是蘇維埃最大的企業，蘇維埃秋明天然氣工業聯合公司的領導人，也就是現在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的廠長。
只不過幸好，切爾諾梅爾金不懂經濟，他這個蘇維埃秋明天然氣工業聯合公司廠長，只是說他作為蘇維埃天然氣部長的兼職而已。
另外，切爾諾梅爾金是他們這些人中公認的，除了葉利欽之外，最看不透的那個人，要不然為什么一提到切爾諾梅爾金就會在后面加上老狐貍這三個字。
想到這，卡丹尼科夫頓時有點蔫吧了，有點夢想破滅的意思。
方辰詫異的瞅了盧日科夫一眼，心中更是豎起了大拇指，能推測出來蓋達爾會下臺，這不奇怪，畢竟他之前給的提示已經足夠多了。
但能判斷出接蓋達爾職位的，不是卡丹尼科夫，而是切爾諾梅爾金，那就比較難得了，看來盧日科夫這個莫斯科不落的太陽，也不是白給的。
“另外，這個其實也跟我們，或者準確的來說跟我有關，我現在已經是莫斯科市長了，那么卡丹尼科夫你顯然就不太適合，現在就擔當俄羅斯第一副總理這樣重要的職務了。”盧日科夫有些歉意的說道。
不過話雖是這么說的，但盧日科夫的眼中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得意，和卡丹尼科夫的競爭，終究是他勝了一步。
他和卡丹尼科夫之前也是互相瞧不上，他覺得卡丹尼科夫太傲，是靠著背景升上來的。
而卡丹尼科夫則覺得他之前，不過是莫斯科市數以百計中層干部的一個，沒資格跟他卡丹尼科夫平起平坐。
后來，還是經過方辰，兩人的關系才好了一些，形成了現在的同盟。
想到這，盧日科夫突然對方辰剛才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爭斗，又有了層新的明悟。
方辰不由眼睛一瞇，心中再次給盧日科夫點贊，說真的，他之前所有的預測，最大的憑依就是前世對這些事情的了解，但真沒從盧日科夫所說的角度來思考過問題。
莫斯科市長在俄羅斯的地位排名是排第五的，要是如后世那樣，把副總統和議長給削弱了的話，那莫斯科市長就是第三。
而排名第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毫無疑問，就是俄羅斯第一副總理了，只不過現在有魯茨科伊存在，委屈一點，排在了第三。
所以說，不管葉利欽，還是魯茨科伊，恐怕都不愿看到一個排名第三和排名第五，以及再加上他這個俄羅斯首富的聯盟出現。
聽了這話，卡丹尼科夫更加蔫吧了，徹底完蛋，照這樣說，他真就沒有當總理的命。
“其實卡丹尼科夫，你也不用太悲觀，切爾諾梅爾金也不是沒有弱點，他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懂經濟，在俄羅斯風云交匯之際，一個不懂經濟的第一副總理是做不了太長時間的，到時候舍你其誰？就算丘拜斯也不可能跑到你前面。”方辰忍不住安慰了一下卡丹尼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