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時拍賣行出來了之后,看著眾人激動的神情,方辰心中頓時有些五味雜陳。
現在不論是剛剛晉升為企業主的拍賣者,還是職工們,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笑容,他們在歡呼雀躍,新的世界,新的生活已經徹底向他們展開了。
但是在方辰的眼中,這群人卻不過是一些,從一座叫做蘇維埃的監獄中,剛剛釋放出來的囚犯而已。
當犯人從監獄里放出來的時候,他陶醉在炫目的陽光,新鮮的空氣,欣快的自由之中,就像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新鮮的。
蘇維埃人把自己從嚴格的審查制度中解放了出來,甩掉了蘇維埃的重壓,擺脫了單一經濟,他們那些被長期束縛的主觀能動性和欲望也得到了解放。
但殘酷的是,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運用這些東西。
“方,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你,但你真的不準備弄一些不錯的企業到自己名下嗎?”蓋達爾搓了搓手,胖乎乎的,如同維尼熊的臉上,寫滿的感激和興奮,甚至一絲絲的愧疚。
為了不讓方辰賠本,他們挑選了店鋪,都是相當不錯的店鋪,可誰知道方辰竟然只拍下了一個面包店。
而且方辰這樣做,就是為了維護他們方案的公平性,公正性,更別說方辰的面對中年男子和伊麗娜的時候,還幫了那么大的忙。
所以他們現在覺得有些虧欠方辰。
再說了,這也不算什么中飽私囊,暗中授予。
他們私有化的最大目的,不就是為了把這些資產從國家中剝離出來,交到一個合格的,有能力的人手中嗎?
顯然這些企業如果能到方辰的手中,一定可以有很好的發展,甚至比交給其他任何人都要好!
從這一點來說,把企業交給方辰,也算不得違規。
方辰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蓋達爾和丘拜斯剛想說什么,但是方辰卻堅定再次擺了擺手。
一時間,蓋達爾和丘拜斯真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了。
“方,你真是上帝派來解救俄羅斯的天使。”丘拜斯神情真摯的說道。
蓋達爾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最近,他們見過太多,如同豺狼虎豹的兇狠吃相了,那些人恨不得將所有的財富全部都攬入他們的懷中。
比如,一群蘇維埃留下的余孽,成立了一家叫做科洛有限公司的掛名公司,他們接管了能源公司,能源公司是蘇維埃時期大型火箭發動機和衛星生產商,被譽為蘇維埃軍工聯合企業的皇冠明珠!
可是他們接管價格卻是實際價值的一小部分,然而更重要的是,這群參與者竟然將他們所謂的,狗屁不通,一文不值的主意,作為知識產權,估值幾百萬盧布,以此來入股能源公司。
然后試圖攫取火箭公司和一個軍用機場。
他知道了之后,制止了這次交易,并且解雇了一個他手下通過此交易的一個副主任。
所以說,在俄羅斯像方辰這樣送上門來的好處都不要的人,真是絕無僅有。
更別說他們認為這些好處本來就是方辰應得的。
方辰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這算什么,升級了嗎?
從拯救莫斯科的天使,變成了拯救俄羅斯的天使?
不過,說實在的,他真看不上這些企業,首先股份并不全部都是他的,他只占百分之四十九,僅僅這一點他都無法接受,更別說他還要負擔那么多的企業職工。
再者,還都是一群傻大笨粗的重工業企業。
他腦子要多軸,才會想要這樣的企業,沒見蘇維埃玩重工業都把自己給玩死!
當然了,他要是像那些原來的經理廠長,想辦法把企業給轉手賣掉,到也能掙不少錢。
現在黃宏年做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意。
如今黃宏年一個月干好的話,能弄一個多億。
但對于方辰來說,這就有些顯得雞肋了,掙不了多少不說,還臟了自己的手。
在他看來,這些企業唯一有價值的就是技術了,但牛宏偉他們已經帶著人在搞了,他就是再插一手,從旁邊另起爐灶,最終無非還是上繳國家。
雖說能從國家那要點補償什么的,但方辰真覺得沒意思。
甚至,他之前讓陳鳴永替他去俄羅斯國家科學院溜達了,看遍了俄羅斯所有的技術名錄,但真沒幾樣他感興趣的。
現在能從莫斯科大學,圣彼得堡國立大學,俄羅斯物理工程學院撈了十幾個通信工程的教授回國,替他干活,他已經很滿意了。
當然也不是說,他就不從俄羅斯掙錢了。
等以后局勢穩定了,大寡頭代替俄羅斯央行,擁有向其他企業發放貸款權限的時候,也就是說俄羅斯央行每年給這些私人銀行一定的額度,這些私人銀行可以直接從印鈔廠拿錢,發放貸款,從中間掙利息差,他還是可以插一手。
然而最重要的,還是憑單。
這是丘拜斯私有化的一項壯舉,其將俄羅斯全部的資源,包括石油,天然氣,礦石以及全國所有的國有企業,歸納在一起,計算為1.48萬億盧布。
每張憑單的面值是一萬盧布,但是俄羅斯居民可以花二十五盧布從銀行提取,用來兌換任何公司企業的股票。
丘拜斯當時承諾,一張憑單,以后可以兌換兩輛伏爾加汽車。
如果按照當時的匯率換算的話,1.48萬億盧布,相當于120億美元,大概跟一家在世界五百強中,排名四百名左右的企業的年營收差不多。
但是卻要知道,這120億美元可是俄羅斯全部的財產了。
企業的價格更是低廉的不能再低廉了。
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是世界最大天然氣公司,其天然氣儲量為五十萬億立方米,每年的產出占據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的百分之八。
但是其拍賣價卻不過是2.28億美元而已。
伏爾加汽車廠,年生產汽車七十多萬輛,工人十幾萬人,其拍賣價才2700萬美元。
說是撿錢,也毫不為過。
而前世,別列佐夫斯基他們就是通過這樣的憑單,買到了大量的油田和俄羅斯最大的電視臺。
有這些好處在等著方辰,所以說他現在真看不上蓋達爾和丘拜斯給他的那點好處。
不掙錢不說,還臟手。
見方辰執意如此,蓋達爾和丘拜斯只得作罷,再次感嘆幾句方辰是大好人,大善人,是上帝派來拯救俄羅斯的天使后便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車上,方辰突然對著吳茂才說道:“你給葉麗娜打個電話,說盧日科夫最近跟莫斯科電視臺的當家花旦,伊麗娜來往密切。”
聞言,吳茂才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九爺,這樣不好吧?”
他可是知道葉麗娜這醋壇子倒了之后,那盧日科夫真要完蛋了。
“有什么不好的,讓盧日科夫見識長長記性!”方辰淡淡的說道,但話中的殺意卻是怎么都掩蓋不住的。
他能理解,盧日科夫是因為那份方案也有他的心血,再加上盧日科夫和蓋達爾,丘拜斯三人,以及他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才安排的伊麗娜。
但是他無法容忍,盧日科夫不打招呼,就來這么一出戲,這要是萬一演砸了,算誰的?
見狀,吳茂才只得撥通了葉麗娜的電話。
剛說了沒兩句,就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叮鈴咣當脆響,以及一連串的忙音,顯然葉麗娜連班都不上了,氣的直接回去找盧日科夫算賬了。
“九爺,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您要說這事不是盧日科夫安排的,那您豈不是坑了他?”吳茂才突然問道。
方辰頓時愣住了。
過了許久,方辰這才長吁一口氣,緩緩的說道:“那就算盧日科夫倒霉吧。”
吳茂才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替盧日科夫感到悲哀,九爺這是寧殺錯,不放過啊。
顯然,不管這事是不是盧日科夫做的,盧日科夫都死定了。
三天后,莫斯科法院。
方辰坐在長椅上,靜靜的聽著法官關于李金水和劉麻子的死刑宣判。
對于死刑來說,走三個月的流程便宣判了,已經可以算作快馬加鞭。
當然了,這跟方辰馬上要離開俄羅斯有很大的關系,如果不是因為如此的話,兩人大概還能再多活個一兩個月吧。
“姓方的,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劉麻子看著不遠的方辰大聲的咒罵著!
雖然他早就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死刑,可是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無法坦然接受。
方辰看著劉麻子,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他這一路走來,因他而死的人也不止李金水和劉麻子兩個!
算起來,強子和牛明德也是因他才死的,所以說對于劉麻子的威脅,除了想笑,方辰別無其他念頭。
“在莫斯科,最后一樁事都已經了結了,走吧,回國。”方辰輕輕的說道,邊說邊往外走。
剛走出門口,別列佐夫斯基,陳鳴永,馬昀,葉琳娜,也率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跟在方辰背后,足足有數百人之多。
從天空俯視,如同奔流不息的河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