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禮家之禮,大多數時候并不繁瑣,但在敕封大典這樣的場合,卻有一套經常固定不變的儀式。
就比如說今天的敕封大典,跳過了表功和敬拜兩個環節,直接開始了最后的敕封,這顯然是有些不合常理的。
當然,這樣也不是不行,敕封大典真正的重頭戲,還是在于最后的敕封,其他的儀式更改一些,只要事出有因,大家也都是能夠理解的。
“青州劉琦,官拜八品校尉,作戰勇猛,悍不畏死,斬殺多名妖族,敕封九品神靈,尊號…!”
“其余我人族戰死將士英魂,敕封福運安康,享人族香火供奉,冥土之中賜予陰宅,皇朝贍養爾等家小,以慰眾將士之功!”
“人皇敕令,愿我人族將士英魂安息!”
當人皇夏賢念出這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此時時間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后了,在舉行敕封大典的場地上空,多了一些色彩氤氳的霧氣,將灑下的陽光過濾得非常柔和,也讓整個敕封大典,看起來多了一種祥瑞的感覺。
“愿我人族將士英魂安息!”在場包括莫河在內的所有人,全都躬身一禮,同時齊聲說道。
在聲音響起的剎那,放在那里的那口青銅巨棺,上面所散發的光芒瞬間變得更加璀璨,原本青銅色的光芒,此刻覆蓋上了一層金色,幾名守在一旁的甲士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手掌搭在了青銅巨棺的棺蓋上。
正當這幾名甲士準備發力,將青銅巨棺的棺蓋打開的時候,已經誦念完所有敕封的人皇夏賢,這時卻走到幾名甲士的身旁,也同樣將手搭在了棺蓋上。
“今日事出有因,未免敕封大典出現變故,孤精簡了兩個儀式,為免受到敕封的將士心中有怨,孤親自為我人族戰死將士的英魂起棺。”
說著,夏賢手上就開始發力,幾名甲士見狀,也同時發力,將青銅巨棺的棺蓋打開。
在棺蓋被掀起的那一刻,無數道金色的流光蜂擁而出,射入虛空之中,化為一道道身披金光的人影,在舉行敕封大典的場地上空站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幾乎塞滿了這片場地的上空。
“禮成,愿我人族眾將士英魂,永享安寧!”禮官的聲音響起,代表著這次皇朝敕封大典沒有任何波瀾的結束了。
莫河轉過頭,看了身邊的蘇重一眼,正好蘇重等人的目光也正在彼此對望,大家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敕封大典結束了,接下來就應該去見見人皇夏賢,討要一個交代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團黑氣突然憑空出現,然后旋轉扭曲著,仿佛一個漆黑的門戶一般,屹立在眾人頭頂的天空中,而且從中傳出了一道聲音。
“吾等鬼修,關系我人族英魂入冥土安息,特開此門,前來迎接。”
這道聲音響起,就像是一顆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水面,瞬間激起了千層漣漪。
人皇夏賢還沒有什么反應,但是所有參加敕封大典的朝臣,卻立刻炸了鍋。
“大膽鬼修,竟然敢在皇朝神都猖狂!”一位站在前方的年邁皇朝老臣上前一步,在他開口呵斥的那一瞬間,聲音恍若是雷霆一般震耳欲聾,同時伴隨著滾滾的雷音,就好像是真的驚雷炸響。
“猖狂鬼魅,好膽!”一位面色嚴肅的中年文臣,手指快速的在空中劃過,僅僅眨眼之間,一篇詩文就在他指尖下書寫完成,化作一輪白色驕陽大日,散發著熾烈的白光,向著那漆黑的門戶而去。
剩下的那些朝臣雖然也都在呵斥,但看到這兩位出手了,其他人也都沒有繼續動手。
“哈哈,我等只是前來歡迎一下人族戰死將士的英魂,又沒有其他什么意思,畢竟我等鬼修,生前也是人族啊,既然你們這么不待見,那就告辭了,只是提醒一句,夏賢,盡快做個決定吧!”那道漆黑門戶之中,一道聲音繼續傳出。
只是在這道聲音響起之后,這道旋轉的漆黑門戶,就被剛才出手的兩位朝臣打散了。
這也是因為開啟這道漆黑門戶的鬼修沒有繼續維持的想法,否則以對方能在神都之中開啟這道門戶的能力,恐怕也同樣可以維持這道門戶,不被輕易的打散。
“果然,在這次敕封之后,皇朝這幾年積攢下來的氣運又消耗了不少,導致皇朝的法度之網好不容易恢復的威能再次下降,竟然讓這些鬼修在這時候趁機打開了一道冥土門戶。”
“哪怕法度之網威能降低,能在神都內打開一道冥土門戶,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背后的那位鬼修要么修為通天,要么就是有著一些特殊手段,但他這種行為,貌似有些太過猖狂了。”看著那道漆黑的門戶消散,莫河在心中想到。
在皇朝神都之中開啟這樣的一道門戶,簡直是在抽皇朝的臉,這些皇朝的官員,這時候每一個都臉上無光,當然,感覺最為臉疼的,應該還要數人皇夏賢。
莫河將目光轉向了人皇夏賢,果然看到對方的臉色非常的難看,正瞇著眼看著剛才那道門戶開啟的地方。
這個時候,除了莫河之外,很多人也都將目光投向了夏賢。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夏賢原本的憤怒漸漸的變得平靜,因為在這個時候,他不能被憤怒沖昏頭腦,他是人族的人皇,那就要有人皇的氣度。
“孤現在很憤怒,皇朝神都,竟然被鬼修開啟了一道冥土門戶,而且是在敕封大典剛剛結束的這個關鍵時間。”
“我人族戰死將士的英魂還在這里,他們還沒有前往冥土安息,孤不希望,剛剛得到敕封,這些為人族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英魂就受到危險。”
“今日皇朝神都守衛不嚴,讓我人族戰死將士的英魂受驚了,這是孤之罪,也是爾等文武朝臣的失職。”
“臣等失職!”在場所有的文武朝臣齊聲說道,不少年輕的朝臣臉上還帶著怒容。
皇朝神都重地,被這些鬼修開啟一道門戶,這的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哪怕這只是一個個例,今后不會再發生,他們也要盡快的想好補救的辦法。
在近幾十年之中,恐怕皇朝的法度之網,沒有辦法恢復巔峰時的威力,因為每隔幾年都要舉行一次敕封,來彌補先皇被敕封為二品神靈所帶來的影響。
在法度之網威力無法徹底恢復的這段時間,必須要有新的守衛的手段。
“你當然失職,孤也失職,既然失職,那就必須要有處罰,爾等先盡快彌補神都守衛的漏洞,孤身為人皇,今日自罰面壁一日,明日早朝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攪。”夏賢說完,心念一動,操控著皇朝的法度之威,送天空之中剛剛獲得敕封的人族將士英魂離開,然后頭也不回的就走。
“這?”秦、明兩家的主事人現在有些傻眼了,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蘇重,蘇重也同樣有些傻眼。
冒著不惜讓人黃夏賢不悅的風險,想趁著今日大典結束后,向人皇夏賢討一個交代,可突然出了這么一件事。
現在人皇夏賢正在氣頭上,而且已經準備自罰面壁一日,這個時候他們再去,那就有些不合適了。
這時候去觸霉頭,那真的是得罪人皇夏賢,而且就連這滿朝的朝臣,也順帶會都得罪了。
“咱們先回去吧,等到明日再去面見人皇,今天出了這件事,再去已經不合適了!”蘇重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對著秦、明兩家的主持人說道。
“的確如此,那我等明日一早再一起去。”秦、明兩家的主持人點點頭,他們也明白蘇重的意思,現在的確不太好去見人皇夏賢了。
在回去的路上,莫河一直沉默不語,他的心中在思考著今天的事情。
老實說,這段時間這些鬼修所做的事,每一件都出乎了莫河的預料。
原本莫河覺得,在這次敕封大典之前,前朝的力量會非常的安分,結果這些前朝的鬼修,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搞了一些事情出來。
莫河大膽猜測,這些鬼修的目的之一,可能是破壞這次敕封大典,結果直到敕封大典結束,這些鬼修才有動作。
“作風猖狂,但始終還是沒有越過人族各大勢力所能容忍的底線。”莫河感覺,這些鬼修現在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在作死的邊緣來回試探,針對的雖然是皇朝,但一不留神,可能會徹底的惹怒人族各大勢力。
想到這些鬼修,莫河又想到了今天夏賢的表現,不能說他的表現有多么讓人拍案叫絕,但是作為人皇,在當時他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算是比較穩重的,沒有將自己的火氣撒出來,而是將這股火壓了下去,事實證明,這團怒火壓下去,比起發出來的效果要好得多,對于今天的情況,滿朝文武朝臣很快就會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彌補神都守衛的辦法。
莫河正想到夏賢,此時夏賢已經回到了皇宮,臉色難看的來到一個宮殿前,走進這間不大的宮殿,然后對著身邊的侍者吩咐道。
“關門,都出去,孤要在這里面壁,明日早朝之前,不要進來打擾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