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高樓平地起,依靠的是什么?
無比堅實的地基!
曾有新聞社統計過千帆城算上千帆競渡城在內的垂直高度,雖說沒到萬丈,二三千米卻是有的。
這就意味著從最底層的地面走到千帆競渡城的最高處,幾乎等同于半座攀登珠穆朗瑪峰!
如此宏偉的城市能矗立至今,毫無疑問,它的地基堅實無比。
然而這份地基可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起初的千帆城,也不過是一座稍顯繁華的城市而已,它的地基也就是城市所在的這片土地。
然而隨著百年來城市的不斷擴張和拔高,原有的地基再也無法滿足城市擴建的需要,只能進行改造加固。
光靠上層建筑間的聯結與加固自然是不夠的,必須得確保底層建筑不會出現垮塌的情況。
于是底層社區中的號社區就成了必然的改造目標,哪怕它們是千帆城的前身,最后也不得不屈從于城市建設的需求。
原本由鋼筋水泥搭建起來的城市,如今卻成了屬于鋼筋水泥的城市。
前后兩句話似乎并沒有什么差別,但其代表的狀況卻是天差地別!
隨處可見動輒直徑超過二十米的石柱和滿是鉚釘以及焊接痕跡的鋼鐵架構,極盡粗獷的建筑......它們甚至不配稱之為建筑,只不過是體積被放大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建筑框架,充作承重柱或是一些位置的固定架。
這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作是城市“補丁”般的丑陋填充物有效的增強地基的承受力的同時,卻也將這兩個原本還算是生活社區的城區徹底的變成了任何生活在其中的人都想要逃出來的地獄!
胡亂修筑起來的建筑擋住了本就為數不多的從外界投射進來的陽光。
哪怕是寒風暴雪,在這里都是奢望。
就像是人受了傷,傷口痛和麻都是正常情況,難受歸難受,總歸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等到偌大的傷口尚在淌血,卻不能給人帶來任何感覺,這種麻木才最為恐怖!
數百年前的高樓大廈,現在是一座座難民聚集的破碎廢墟,黢黑的空洞遍布其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寄宿著怪物的山體洞穴。
由于停電的緣故,分明是正午時分,充斥其中的卻是無邊的黑暗,孕育著最為深沉的絕望。
兩道白色光柱在鋼架間的濃霧透出,映在石柱上,照亮表面的大片污漬與數不清的破碎劃痕,
幾艘空艇繞過石柱,穿梭在框架之間,不時的轉換騰挪,避開分布在各處的鋼索和橫七豎八的廢棄起重機吊臂,由于霧氣濃重的緣故,很多時候都得看駕駛員的臨場反應。
在這種地方開空艇不管怎么看都是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因為這兒從改造之初就沒有考慮過空艇飛行是否便利這種事。
不過銜尾蛇組織的駕駛員顯然也有幾分本事,硬是在復雜的環境中找到了一條合適的通路,最終降落在一處鋼鐵平臺之上。
空艇停穩后,幾個銜尾蛇組織成員立刻下車,手里提著裝有果實的盒子往前邊一座高大的橢圓形建筑內趕去。
半途上能看到一塊長寬近一米的路牌,上邊明確標注著:市立體育館。
與此同時,附近的霧氣中也有全副武裝的士兵簇擁著幾個黑袍人往這邊靠近,碰上手持箱子的人又立刻分出一部分充當護衛,送他們前往體育館,剩下的人則是繼續往這邊靠攏。
到了最前頭的空艇邊,立時有人半躬著身上前打開車門。
在他身后,除開需要注意周圍的士兵,其余幾人近乎于九十度的鞠躬,凸顯著車內人地位的尊貴。
“齋藤大人,很榮幸能見到您。”
“嗯......”
應了聲,抬步離開空艇。
開門的人立即繞行過來,將一件黑色的加絨羽織長衣為這個被稱為齋藤大人的男人披上,后者魁梧的身形倒也能將有著不小的重量的羽織撐起,背部以金絲繡成的蟒蛇徽記煞是顯眼。
“進度怎么樣?”
齋藤半瞇著眼,細長狹窄的眼角多出幾道皺紋,脖頸處濃墨重彩的紋身隨著他的動作而蠕動。
“40只感染體,在我前來迎接您時剩余5只,現在應該是最后的階段,馬上就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量夠嗎?”
“您放心,我們額外準備了不少的祭品,等到異變開始,它們會成為第一批的養料。”
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問題,生怕有什么地方出錯惹得對方不快。
“菲迪這兩天有沒有聯系你?”
“菲迪大人......最近一次聯系是在兩天前的夜晚,讓我去接收那批背叛組織的人,之后就再也沒有聯系。”
“派幾個人去37號社區找他,他應該還在執行任務,如果找到他,讓他盡快回來,比起那些工具,現在的事情更為重要。”
此次行動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菲迪在這個節骨眼上拖沓讓他很是不喜,說完也不管旁邊跟著的人,自顧自陰沉著臉往前走。
而原本跟著他們過來的守衛此時又分出幾人與空艇停靠平臺上的幾人交接班。
這種天氣在霧氣里值班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濕冷的空氣能讓寒氣一直滲進骨頭里,因此等空艇的駕駛員離開之后,幾個守衛立刻心照不宣的往附近的鋼架底下湊。
那兒擺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油桶,掀開頂蓋,尚未散盡的熱氣混著碳灰從桶中飄出。
“趕緊添柴,別讓火滅了,不然還得重新點,麻煩得很!”
領頭的人叼著尚未點燃的香煙,指揮手下趕緊去附近的隱蔽處弄過來幾根木柴,胡亂的扔進去,不一會兒便有明黃色的火苗騰起,將香煙伸過去點著再放回嘴里,頗為愜意的抽了口,旁邊的幾個士兵也有樣學樣的放下槍,開始從口袋里掏煙。
正點著呢,面朝平臺外部的士兵便發覺空中的霧氣像是在被什么東西攪動似的,不斷地翻滾著。
“隊長,你看那邊,好像有些不對勁。”
暫時放下手里的香煙,高聲說道。
“這種天氣如果有空艇靠近,就算看不見樣子,隔著幾十米都能聽到聲音,看到車前燈,就這應該是有風吹進來或是路過的鳥之類的,怎么,你還擔心有人從天上飛下來......”
話音未落,身后的迷霧中便有刀刃出鞘時的鏗鏘聲響起,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先是身前油桶內的火焰像是被澆了水似的倏然熄滅,大量白霧在呲呲聲中騰起,遮掩住全部的視線。
緊接著耳邊便有血肉破碎聲接連響起,待到霧氣散去,環顧四周,看到的只有滿地的尸體!
“吸煙有害健康,這話沒人跟你說過嗎?”
有人在他身后,刀刃入鞘的同時,邊說著邊越過他往前走。
下意識地去抓握胸前掛著的步槍,卻發現渾身的氣力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凈,想要開口,吐出的只有濃稠血漿而已。
“剛才你說有人會從天上飛下來動手的時候可是嚇我一跳啊。”
視野中的一切陷入徹底的黑暗前,這是他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出現在這兒的自然只有一路跟蹤的祝覺,原本他打算直接略過這些人,然而靠近之后發掘身后的淡青色雙翼子正在逐漸消散,只能借著最后的一點能量降落,將這些可能發現他的人全部清理掉。
至于依靠玉石戒指內的能量保持飛行狀態,不到萬不得已,祝覺并不想使用這個能力,雖說有著海神戒指能勉強壓制,但這也只能確保戒指內的能量不會試圖控制他,仍舊會造成精神混亂。
待會兒少不得還要進行戰斗,祝覺可不想還沒開打就先削弱自己的戰斗力。
“怪不得會在這里設置據點,這種鬼地方,連特效費用都省了!”
拿著相機拍攝著周圍的環境,首次進入39號社區的祝覺也沒想到這里的環境竟是如此惡劣。
灰暗的天色與難以散去的濃霧,平臺兩側散落著隨意擺放的雜物與油桶,偶爾還能看到停靠在一側的廢棄車輛,平臺周圍的鋼鐵架構在其間若隱若現,恍若怪物伸出的爪牙。
祝覺同樣注意到了那塊寫著市立體育館的牌子,只不過從上邊的彈痕還有暗紅色的血漬來看,這地方恐怕早就沒人光臨。
等到體育館的輪廓在眼前越發清晰,前方忽然傳來交談聲。
祝覺立刻向著上邊擺手,沙線勾連頂上的鋼架,帶著他的身體騰空沖入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