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號社區內部的居民區。
斷電斷網的惡劣現狀使得原本只在深夜才有人氣的燒烤攤意外的成了民眾趨之若鶩的火熱地帶。
不大的店面內早已人滿為患,店家剛找幾人在外邊街道上用不銹鋼管還有鐵皮架起簡易的棚落,棚底下則是擺放上五,六張中空的圓桌,偌大的碳爐就擺在桌子的中間。
等客人落座,服務員便提著裝滿煤炭的鐵桶從店內出來,拿著鐵鉗往其中填入數塊通紅的木炭,緊接著架上一層寬大的鐵絲網,隨著偶爾升起的火苗,熱氣立刻將方圓幾米范圍內的溫度拔高,外邊暗沉的天色此時也變的無關緊要。
于是在失去暖氣照拂,本身又處于萬鬼節假期的人們眼中,這無疑就成了一片不可多得的寶地。
糾集一干朋友或是干脆全家出動,圍繞著桌面坐滿。
三五瓶啤酒,貢丸,牛肉,雞翅,小雞腿還有最要命的金針菇培根肉串,再加上只比往日價位稍貴些的蔬菜串。
幾杯酒落肚,有心底騰起的暖意驅散著周身的寒意。
此時在店門口又站著一個很是特殊的客人,倒不是說他長得奇怪,而是他的要求很奇怪。
“我要買一個碳爐還有各種燒烤材料,肉要多拿幾份,還有木炭也不能少,立刻幫我送到A235號......這些錢夠嗎?”
從空間戒指里取了一疊大面額的聯邦幣擺到柜臺上,單手托著身后裹著大衣,陷入昏迷的女孩。
店長自然不可能跟錢過不去,當即回頭喊自己的兒子趕緊準備東西給人送過去。
祝覺也不在燒烤攤這邊停留,交易完成后便先行來到A235號。
一棟二層小樓。
原本祝覺是打算帶她返回社區醫院進行救治的,然而后者在昏迷前不停的強調絕對不去醫院。
無奈之下他只能問了女孩的住處,沿途依靠問路才趕到這。
用女孩的鑰匙開門,屋內極暗,一樓客廳內的窗簾阻擋了本就不多的光,祝覺下意識的想要開燈,摁了幾次才意識到現在這里是斷電狀態。
沿著一旁的樓梯快步走上二樓,只有兩個房間,一個里邊擺放著不少雜物,另一個便是臥室。
快步進去將人放到床鋪上,這才有余地打量整個臥室的環境。
沒有想象中的粉嫩少女裝飾或是布偶娃娃。
整個臥室從在裝修到家具數量,簡約到甚至有些寒酸。
沒有空調,沒有電視,唯一值錢的東西也就是床邊擺的橘色外殼的取暖器。
收回目光,祝覺站在床邊,昏迷中的女孩眉頭依舊沒能舒展,唇瓣緊抿著,點綴在瘦削臉龐上的精致五官即便是在這種狀態下依舊透著令人驚嘆的病態美感。
只是表情卻宛如窗外的天色般沉郁。
“果然是你,之前還以為只是相像而已,沒想到居然真的摻和到這種事情里邊......雖然人家都說全能偶像才能成為大勢,但你這未免全能的有些過分了啊。”
床上躺著的女孩,正是當初在鄴城老城區與祝覺做過鄰居的顧銀杏!
五年前已經出道的女子偶像,五年后卻是成了地下組織成員。
這跨界跨的,可比安吉拉大寶貝兒過分多了。
她既然出現在羅納的照片內,意味著其必然跟銜尾蛇組織有所聯系,參與過人權游行,又加入荊棘教派,做為親身經歷者,說不得知道許多內幕信息。
也正因為如此,祝覺在巷道內見到顧銀杏時并沒有急著解除清道夫的偽裝。
五年。
能夠改變的事情實在太多。
祝覺不知道如今的顧銀杏所處的立場,也不知道她在銜尾蛇組織中扮演著怎樣的這角色。
更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唱出能讓他的靈魂感到放松的純粹歌聲。
盡管從私心上來說祝覺傾向于相信顧銀杏,但理智告訴他以自身現在的處境可沒到肆無忌憚的在疑似敵對組織成員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程度!
抿了抿嘴,轉而從空間戒指內取出幾卷繃帶。
早在來這之前祝覺就給顧銀杏喂過空間戒指內預備著的傷藥,但她受的傷格外嚴重,光靠藥劑只能勉強遏制住傷口的惡化而已,必須得及時處理傷口才行。
所幸在來的路上有藥房,現在也只是下午兩點左右,還沒有關門,祝覺提前買好了處理外傷所需要的物品。
祝覺不擅長干這個,因為他極少受傷,偶爾傷一次也根本就不是繃帶和尋常藥劑能治好的。
然而顧銀杏極端排斥進醫院,顯然是有什么特殊的避諱,眼下這種情況祝覺也只能是趕鴨子上架,畢竟他之前為了取信女孩,特地亮出了自己的醫生牌照。
要是連簡單的傷口處理都做不到,估計身份立刻就會暴露。
先脫去女孩身上的衣服,祝覺并沒有多少閑心去欣賞對方的美好身段,此時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顧銀杏身上的數處傷口。
右邊肩膀有一處貫穿傷,靠近腰腹位置長度近10CM的割裂傷口還有其他位置至少3處往上的傷口,再加上她即便在昏迷狀態下依舊沒有松開的槍械。
這一切都說明女孩在不久前進行過戰斗,而且還是生死相搏!
更令祝覺奇怪的是正常人遭到如此重創,恐怕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而顧銀杏不僅還活著,身上幾處本該是重傷狀態的傷口此刻居然已經出現結痂的跡象。
祝覺的傷藥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在半個小時內修復這種程度的創傷,畢竟這是現實,而不是數據化的游戲世界,他手里的藥也不是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藥。
造成這種狀況的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顧銀杏本身的恢復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層次!
感染者還是身體改造?
祝覺身邊沒有能夠進行檢測的儀器,只能先將這些細節上的信息暗自記下。
不管怎么說,現在首要的事情還是讓她先醒過來。
盡可能迅速的完成包扎,給人蓋上被褥,故意拍了拍她完好的那邊肩膀試探,確認短時間內不會突然蘇醒過來。
目光轉向臥室內的其他地方。
雖說這種做法有些不守規矩,但祝覺還是決定在顧銀杏醒來前用更直接的方法去探究她的過往。
而就在祝覺因為一張照片而忙著在女生臥室內翻箱倒柜的同時。
千帆城防疫所的門口,羅納正準備開始自己的行動。
拿到祝覺手中的U盤和棘皮肉球之后,他并沒有前往35號社區醫院,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能讓自己按照祝覺的意思加入清道夫計劃的人并不在那兒,真正有話語權的人仍舊在防疫所當中。
祝覺給出的任務很簡單,他必須加入到清道夫計劃中去,進而獲取到一定的訊息。
憑借一句“我手里有底層社區疫病資料”,羅納輕而易舉的見到了防疫所的副所長。
兩人的見面并沒有在防疫所內,而是選擇了附近的咖啡館。
這是羅納的要求,或許是因為前幾次都是跟祝覺在咖啡館見面的緣故,他逐漸喜歡上在這種地方談話。
防疫所是對方的主場,而咖啡館無疑是個更中立些的場所。
“你手里有疫病資料?”
紐卡斯一上來便是單刀直入。
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疫病弄得身心俱疲的他實在沒心思再跟人扯皮。
“我想你們如今應該已經知道這一場疫病背后是銜尾蛇組織在操控。”
沒有回答紐卡斯的問題,羅納給出的是自己知道的其他信息,同時將視線鎖定紐卡斯,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試探防疫所現在對這起事件的內幕了解多少。
在聯邦政府里當了這么多年的公務員,別的能力暫且不論,要說察言觀色,羅納自問還是有些心得的。
“你怎么知道是這個組織在散播病毒?”
紐卡斯是防疫所的副所長,他負責的領域跟反恐幾乎是扯不上任何關系的,自然不知道銜尾蛇組織是什么,但這并不妨礙他回避羅納的試探并且反客為主,再度發問。
“看看里邊的東西,不要全部打開,只有你一人能看到。”
提起腳邊的箱子擺到桌上,推向紐卡斯。
既然言語上的試探行不通,那就用更實際的東西。
紐卡斯盯著羅納,雙手在箱子的扣子上停留數秒才將其打開。
視線在下一秒被里邊的東西徹底吸引,為了看仔細些還湊近去觀察。
這一幕落在羅納眼里,足以讓他確定防疫所目前還沒掌握銜尾蛇組織的信息,自己手中那枚U盤內的資料肯定也沒有被防疫所知曉。
否則紐卡斯不會認不出那顆從銜尾蛇組織干部體內衍生出來的棘皮肉球。
這就說明他手里掌握的資料有著莫大的價值,同時也意味著他的計劃可行!
“我們的人在前幾天發現了一處在銜尾蛇組織控制下人體實驗室,里邊正好就在進行這方面的實驗,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才竊取到其中的一部分資料,經過分析,我們確認資料內記載的內容與你們現在正在查的那些感染者表現出來的狀態極為相似,你現在看到的就是銜尾蛇組織中的一個可以變成怪物的銜尾蛇組織干部死亡后,從他身體內出現的東西。”
抿了口咖啡,羅納臉上的表情很是輕松,因為主導權從紐卡斯對棘皮肉球表現出驚訝神情的那一刻開始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你們又是什么組織,我怎么知道你說的話能不能相信。”
合上箱子,盡管心里已經信了七八分,紐卡斯嘴上依舊在表示懷疑。
“聯邦政府辦事處,羅納,我想只要紐卡斯副所長愿意,3分鐘內就能查到我的信息。”
直截了當的拋出自己的身份,羅納指了指紐卡斯放在桌面上的手機。
僅僅只是兩分鐘后,紐卡斯就得到了來自秘書的回復。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代價是什么?”
很顯然,紐卡斯認為羅納是聯邦政府派來進行交涉的,感到棘手的同時又不得不做出妥協。
防疫所需要那份資料,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
“不,紐卡斯先生,我得糾正一下你的口誤,你應該問的是我想要什么,而不是我們!”
羅納拿著銀勺攪動咖啡,忽而敲打兩下杯沿,沉聲說道,
“聯邦政府現在可不知道這份資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