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灌木叢以及不知道從哪兒傳來“隆隆”的低沉轟鳴。
這是記憶芯片中的影像開始播放時出現的內容。
“這些東西能在曙光城里邊拍到?”
手里拿著烤串,昨天來過的深港區邊岸河堤,祝覺跟素子并肩坐著,指著視頻里的景象問道。
曙光城做為一座超級城市,幾個城區的綠化工程都是有模有樣,但這不意味著哪個城區能有那么大的空地容納如此之大的一片叢林。
“曙光城有三座對外開放的公園,其中的植被覆蓋情況均與視頻所展現出來的東西不同,而且背景聲響中能夠聽到明顯的汽車發動機,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大功率發動機,不論是私人的還是公開的公園都不可能允許車輛疾馳,所以裘德發應該是在曙光城外拍的這段視頻。”
素子的電子腦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截取視頻中的一些畫面在網上進行對比查找,隨后迅速得出結論。
記憶芯片的價位取決于它所承載的內容,直白些說就像祝覺當初拍攝的視頻能夠在云圖每天出現的成千上萬個視頻中脫穎而出,記憶芯片想要賣出高價,同樣要足夠的刺激。
裘德發的身份自然不允許他去模仿上流社會的生活,事實上他估計連上流社會的真正生活是什么樣的都不知道。
因此想要讓記憶芯片賣出高價,裘德發應該是想拍一些比較特殊的內容,選擇的地點可能也會很特別。
果不其然,隨著視頻進度條的推進,灌木叢向兩邊分開,發動機的轟鳴聲愈發響亮,前方林間開始有燈光閃爍。
車輛和人群!
數量近百,身穿奇裝異服的人們匯聚在公路的兩旁,在他們中間則是停泊著十幾輛形態各異的汽車,很顯然,這應該是某個車賽的現場。
“死亡飛車。”
“什么?”
“地下車賽的另一種稱謂,它的性質跟地下拳賽差不多,你可以將它看成是一場沒有任何規則束縛的,帶有賭博性質的車賽,這些賽車手的目標只有一個,抵達終點,除開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外,比賽期間在賽道上發生的任何行為都是被允許的,包括撞飛競爭者的車輛或是干脆拔槍擊斃對方......從這些車輛的外載掛飾中你應該可以看出來。”
隨著素子的講解,祝覺的目光也是集中在那些準備開始比賽的車輛上,果不其然,這十幾輛車幾乎就沒有不進行武裝改造的,像是輪胎附近裝上尖刺那是常規操作,左邊靠后位置的一輛越野車的前車杠甚至安了一排可伸縮的鉆頭。
天知道它是來比速度還是來比誰耐撞的。
毫無疑問,裘德發應該是將主意打到這個車賽上來了,因為其本身的不合法性,地下車賽自然不會對外公開,如果能近距離的拍攝,或許就能讓自己的記憶芯片值錢,這可能就是他的想法。
然而視頻中的裘德發在路邊等了大概三分鐘后突然像是發現了什么,開始往旁邊跑去,視線則是集中在起點位置的人群當中。
“喂,那邊的,你是哪來的!”
正當裘德發試圖再靠近一些時,附近傳來的聲音卻是讓他突然回頭,視頻剩下的內容就是他逃跑時的情境。
“你能看出來是哪一個人嗎?”
裘德發的反常舉動證明他應該是發現了目標,只不過祝覺并不知道當年參與鄴城的“零”組織成員有哪些,只好詢問旁邊的素子,期望她能夠指出對方。
“‘零’組織成員向來神秘,參與鄴城襲擊的人為數不少,我們目前收集到的資料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的而已,想要在短時間內分析出這視頻里誰是‘零’的人很困難。”
素子的話說的很直接,她處理信息的能力很強沒錯,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數據庫里本就沒有的東西,她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來。
說到底,義盟也只是一個地下組織,就連聯邦政府對于“零”組織的情況都知之甚少,更不用說他們。
裘德發可能是因為當初在鄴城大災變的時候親眼目睹過“零”組織的人,這一次又恰好在車賽上碰見,所以才能立刻認出來,奈何他現在已經被干掉,又沒有留下信息,以致于祝覺也是兩眼一抹。
“那怎么辦,得到了視頻卻查不到誰是目標,這記憶芯片不是白拿了?”
那幾秒鐘視頻中拍攝到的人物數量少說也是20往上,祝覺可沒那么多精力和資源逐個考察。
“我會把視頻拿回組織進一步研究,如果無法確定目標,我們可以從車賽本身入手,地下車賽是個比較封閉的圈子,說不定還有調查的可能性。”
好不容易找到的消息,放棄自然是不可能的,暫時不知道不代表一輩子都不知道!
“行吧,等你有了消息再找我。”
祝覺還有時間,五年都等了,他也不在乎多等一段時間,想著家里的蜂巢系統,將手里的竹簽子扔進身旁不遠的垃圾桶,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
正當祝覺邁出去一條腿,素子卻是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還有事?”
表情詫異的回頭。
“我有事情想問你......無關‘零’,而是五年前容夏城春祭慶典上的事情......當時在焚燒傀儡儀式上與我戰斗的人,是你對吧?”
盡管心里早有判斷,但話語真正說出口的時候素子用的仍是疑問語氣。
“你居然還記得,哦,你是機器人,有存檔記錄的說法,怎么,你不會想現在報仇吧?”
祝覺原本不打算提起這件事情,畢竟當時自己差點就把人家干掉了,現在拿出來說,容易破壞團結,誰承想素子主動提起,聳了聳肩反問道。
“不,我得感謝你,當時的我情況極差,生物主腦沒有覺醒的我就是一具毫無自我思考能力的機械傀儡,如果不是你,當時我所犯下的錯將無法彌補。”
說話的同時,素子回憶起的卻不是傀儡焚燒儀式上的戰斗,而是當時在精神世界中發生的事情,頓了頓,還是咬著牙開口,
“另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
話說一半噎住。
素子真正想問的是出現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那只貓究竟是不是跟祝覺有關系,可話到了嘴邊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法提出這個問題。
如果那只貓跟祝覺有關,且不論他承不承認,如此神秘的能力,此次行動到現在他都沒展現過,足以證明這可能是他的秘密,自己要是在這里說出來,無疑是在告訴祝覺,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更進一步來說,祝覺會不會因此認為義盟早已知道他的秘密。
這個男人很危險,素子五年前就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揭露他的秘密,誰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要是那只貓跟祝覺無關,那自己在這把話挑明,等于是將自己的秘密暴露給對方,這似乎也是個對自己不利的結局。
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
一念及此,從這一次來到深港區開始到現在,素子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
“放心吧,我沒有讓你報恩的意思,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當時是打算干掉你的,不過你的運氣很好......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如此。”
祝覺盯著素子臉上糾結的表情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心滿意足的接著說道,
“沒想到你也能露出這種表情,長見識了,請繼續保持,我先回去了。”
本來還打算問問她這種型號的家伙賣多少錢呢,我肯定是不能裝電子腦了,身邊跟著這么一個人形分析機還蠻不錯的,嘖,真是令人失望......風鈴,晚上吃香草味的奶油蛋糕吧,累了一天,我準備犒勞自己。”
夕陽西下,祝覺的身影遠去,只有一句小聲BB的話語順著晚風吹入素子的耳朵。
順帶一提,她的聽力可比這世上大部分人都要強出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