骯臟,逼仄 這是祝覺對于這個集市的第一印象。
毫無美感可言的粗陋鋼鐵建筑遍布這片區域,它們擁擠在一起,間隙甚至不能容下一個人通過,有一部分屋樓還歪扭的湊到一起,令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兩個油膩大叔來回推搡的惡心場景,屋樓的外邊則是掛著各種奇怪的招牌,這些是黑市的常駐商鋪,做什么的都有,而義體改造商鋪無疑是其中最吃香的那幾家。
街道是最原始的土路,污水和垃圾到處都是,除開那些單獨占了一大塊地方的常駐商鋪,這里是出租攤位的集中地,成排的棚戶肆意的建造在道路的兩旁。
雙手插著口袋,祝覺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攤位。
義體零件,特殊機器人,武器裝備,毒品,特殊道具等種種在正規市場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的東西在這里隨處可見,偶爾還能在其中一些的商鋪內碰見用特殊艙室裝著的“人體商品”,只是不知道里邊的“商品”是死是活。
并沒有太多的關注,因為祝覺并不認為自己能改變什么。
橫穿過棚戶攤位,來到常駐的攤位區,店長拿著手機,對照著信息當中的地址尋找著確切的位置。
“平常你把那些客人干掉之后都會送到這里嗎?”
收回視線的祝覺像是不經意的問道。
“呃確實是這樣,黑市處理尸體的效率非常快,我只需要把人帶到這附近的站點,根本不需要我做任何處理,大概15分鐘左右他們就可以完成大致的檢測然后得出價錢,我拿錢走人就行。”
店長還以為祝覺是在問他黑市里的一些情況,想了想如實答道。
“賺了不少錢吧?”
祝覺突然快走兩步,攬住店長的肩膀,微笑著說道,
“這種路子,也教教我嘛,你知道的,我一個外來戶,賺錢很困難。”
“其實也沒多少,畢竟像是古董店這種地方平常沒什么人來的,而且也不能見人就殺,得有個選擇,今天冒犯您是因為那個銀壺的問題。”
許是擔心祝覺誤會什么,店長食指和拇指互相扣了扣,又說道,
“我不經常犯法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守法公民,只是偶爾要吃飯的嘛。”
“哎別這么見外嘛,你殺不殺人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見過的死人可不少,鄴城你知道吧,那是我以前的居住地呢。”
祝覺像是全然不在意店長的陰暗手段。
“您說的是,大家都是為了生存在奮斗,那些弱者的存在本就是為我們提供養分的土壤。”
店長咽了口唾沫,覺得身旁的人多少還是有些通情達理的,神情輕松不少,正巧此時也已經接近地址上標注的位置,便抬手指著前方的一處破舊樓房說道,
“就是那兒,待會兒您不用說話,我負責溝通,還可以幫您套取他們的情報。”
“看來我們的店長先生想的很周到我還有個問題,你以前來過這嗎,我擔心里邊的人要是不認識你會有麻煩呢。”
穿過一處霓虹燈牌,紅色彩光映在店長肩膀上的手掌背,那兒正有些沙礫往外溢散。
祝覺保持微笑,眼中卻開始浮現出冷意。
“我之前并沒有來過,畢竟只是三個月的時間,我碰見的持有銀壺的人也只有您而已,關于這方面您不用擔心,他們說的很清楚,只認東西,我把您帶過去,再拿出銀壺就可以。”
“哦,好事啊,也就是說不管我在不在,只要你拿著銀壺在場,然后告訴他們我的位置,就可以獲取酬勞了是嗎?”
“是的。”
“行,那就店長去吧。”
突然停下腳步,祝覺的手掌摁在店長的背后,驟然發力把他推進左前方的狹隘巷道,瞥了眼周遭環境,無人靠近。
“我真的讓我自己去?”
脫困的店長兀自還有些不相信,瞪大了眼睛回望,對方就這么放過自己了?
“我是讓店長去,不是讓你去。”
祝覺抿了抿嘴,臉上笑意全無,揉捏著風鈴的臉頰,輕聲說道。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說讓店長過去,我不就是店長?”
店長并不理解祝覺言語中的意思,只是等他抬起手想要指向自己,卻發現一團沙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然出現在他的手上。
清道夫形成的沙繭斜靠在陰暗的巷道內,沉悶的哀嚎聲從中傳來。
“那些被你迷暈后送到這里來的人遭受的事情跟你現在遭遇的恐怕差不了多少,不過你那些黑透了的心肝我覺著也賣不出價錢,所以干脆就喂清道夫吧。”
祝覺站在原地,全程看著沙繭逐漸縮小,等著清道夫倒卷而回,重新融入他的身驅。
短暫的身形模糊之后,又一個店長出現在巷道口。
“我說了,是讓店長過去,不是你。”
戴上清道夫送來的金絲圓框眼鏡,祝覺捋了把頭頂的短寸金發,拿起對方的手機,不出意料的指紋解鎖。
走進前方鐵殼包裹的樓房,昏暗的彩色燈光和破舊廊道中堆積著的各種雜物令祝覺蹙緊眉頭,跨過幾個垃圾袋,目光一個又一個緊閉著的房門。
這里并不全是商鋪,似乎還有些帕斯菲卡區的原住民。
感知悄無聲息的展開,檢查周圍的環境。
每個房間里似乎都有人,祝覺便有些疑惑的摸了摸鼻子。
還有人喜歡住在黑市邊上的?
地址上的房間很快就到了,祝覺看了眼外邊的事務所牌子,想要按門鈴卻發現這里的房間根本就不存在門鈴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只能曲起手指敲門。
“風鈴,你在外邊幫我注意一下周圍的情況,有什么發現叫我。”
趁著對方來開門的間隙,祝覺對肩膀上的風鈴輕聲說道,后者蹭了蹭祝覺的臉頰,轉身跳到窗外的鐵架上,找了個還算干凈的位置匍匐著。
“有什么事嗎?”
有個穿著黑色正裝的女人探出頭來問道。
“聽說你們這100萬收這玩意兒?”
拿出銀壺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祝覺直接表明來意。
女人看到祝覺手里的東西,表情一滯,旋即扭過頭向屋內請示道:“老板,又有新客人過來了。”
“又?”
祝覺有些疑惑的問了句,對方這反應,意思是今天晚上不只他一個人過來?
“請他進來。”
屋內有個渾厚的男聲傳出來,女人當即打開門,示意祝覺進去。
這家隱藏于黑市附近的事務所裝潢并不像外邊看起來那么臟亂不堪,雖說談不上多精致,但也算是正常事務所。
穿過正門口的廊道走進屋內,祝覺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房間中間的沙發兩邊的人還有矮桌上放著的幾個銀壺。
祝覺下意識的瞄了眼自己手里的銀壺。
這玩意兒原來是這么常見的東西嗎?
“在那邊隨便坐吧,等我這邊鑒定完了再看你手里的。”
左側沙發上坐著的男人抬手指了指房間另一邊的幾張座椅說道。
那兒已經3個人坐著,祝覺將目光投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打量著祝覺。
現在的情況無疑有些出乎祝覺的預料,來之前他以為像是這種牽扯到異空間的物件總是非常少見的,就算有,很多人為了保守秘密也會將它藏起來,結果到這一看,賣東西的人居然不少 “你也是來賣這個的?”
按照座次坐到后邊的位置,祝覺跟旁邊一個看上去面黃肌瘦,像是得了什么大病的中年男人搭話。
“當然了,100萬一個,誰不想賣?”
即便是在這種悶熱的夏夜,依舊穿著件黑色大衣,將身體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先是瞥了眼祝覺手里的銀壺,緊接著又說道,
“朋友,你手里的這個挺像真的啊,哪弄的?”
“什么真的假的這里連假的也收?”
祝覺正納悶的看著那邊正在談的交易,聽到中年男人的話才想到緣由,眨眨眼,配合著做出一副被發現秘密后惱羞成怒的模樣,
“我這可是真貨,抓了個年輕人,從他手里奪來的。”
祝覺這話自然是故意說的,盡管手里的確實是真貨,但這個時候擺出這副模樣才能讓旁邊幾個豎著耳朵偷聽的人認為他這是假貨而放松警惕。
“我可不信,你看那些家伙手里的壺,我這個古董商一看就知道是在小作坊里找人仿制的,拿著它上門來賣100萬,那些人就是一群跟智障就差個醫院證明的蠢貨。”
中年男人對于祝覺的話并不怎么在意,壓低聲音指了指那邊正在談的交易雙方。
兩人正說著,沙發那兒的兩撥人似乎是出現了爭吵,很顯然,事務所這邊的人不是冤大頭,輕而易舉的就認出是假貨,另一邊上門的人自然不肯,非說自己是真貨,還說為了找到這件“寶物”花了多少心血什么的。
他們大致的意思很簡單,不肯給一百萬十幾萬總還是要意思一下的吧?
否則今晚這事兒沒完!
這是賴上了。
而在這事務所內扯皮的時候,旁邊隔著兩堵墻的房間內,數臺電腦和一些儀器正不間斷的工作著。
“長官,我們發現了第二件可疑物品!”
有人坐在電腦前匯報情況,屏幕上的畫面就是祝覺手中捏著的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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