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雪。
外城區的某處小區巷道,百米之內拉起封鎖線,佩戴著精神保護儀的警察們在其中奔跑搜尋目標。
有一對純白羽翼撐開,震散周身雪花,手持著一桿重型槍械的褚蕓飛行于屋樓之間,鮮血的顏色在覆了層雪的街道間尤為顯眼。
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有人跪在身旁,低著頭,大肆咀嚼。
抬槍,手指扣下扳機,前一秒子彈出膛,下一秒便見地上又倒下一具無頭尸體。
血,流的更多了......
槍聲很快就將附近的其它警員吸引了過來,包括公安廳五組的其它執行官們。
“這已經是最近兩天的第六起了啊,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還是難民?”
五組的一位執行官站在尸體邊上,這兩天他的工作量以令他匪夷所思的速度增加著,而且都是些奇怪的殺人案件,看著地上的尸體,頭顱雖然沒有了,但還是可以從胸口和手臂看得出上面有些怪異的彩色紋路。
“對,身上的證件是廣成市的,估計又是第一批進來的那些人。”
自廣成市出現環境變異開始,當地的居民便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外遷移,特別是之前最靠近環境變異中心位置的人,他們是第一批出走的,那個時候政府并沒有意識到環境異變所帶來的后果,所以并沒有對這些人進行及時管控。
等到后續發現這些人當中有一部分已經變成了潛在的突變體,想要再去尋找這些人,太晚了。
唯一算是安慰的那就是從廣成市及周邊地區出來的這一部分人數量雖多,但戰斗力卻是尤其低下,大部分人都只是處于一種精神混亂的潛在突變狀態。
潛在突變狀態,即當事人的色相值已經突破至渾濁階段,他們對于食人有著偏執的追求,但本身卻仍舊保留著一定的理智,也沒有能力自主變化成突變體怪物,只是有這方面的傾向。
這一類處于潛在突變狀態的人戰斗力只比常人強一些,經過訓練的警察只要配槍都可以輕松殺死他們,然而當他們通過某些特殊的舉動,例如食人,目睹恐怖事件,進而造成自身的色相值再一次的突破,就會開始受到一些周遭可能存在的精神污染源原生體的影響,開始變化成突變體的怪物。
迄今為止類似的襲擊事件在外城區已經發生了不下十起,甚至有潛在突變者行兇過程中突然異變為突變體,盡管這種情況很多時候十次中才會出現一次,但這依舊造成了一個非常麻煩的后果,那就是對付這種潛在突變者的時候必須要由公安廳派遣特殊部隊出動。
沒辦法,要是有一次錯漏,導致圍捕過程中潛在突變體突然異變,立刻就會導致抓捕行動的瞬間崩盤,隨之而來造成的影響更是極為惡劣。
外面的新聞媒體才不會在乎你這一次失誤前有多少次成功,這一次的失敗足夠讓他們把公安廳編排的不成樣子。
“多虧你了,褚蕓,你這能力在搜查行動中能得到非常好的運用,高空視野以及定點狙殺,真是不一般!”
五組的隊長從另一邊跑來,第一時間自然是夸獎褚蕓,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能力確實強,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她身后還站著一位一級巡檢,日后的位置說不準就要步步高升,現在自然是過來打好基礎的時候。
“份內之事而已,如果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我幫忙,隨時聯系我。”
褚蕓的臉上并沒有太多受夸獎后高興的神情,只是勉強扯了個笑臉而已。
四組如今從一級巡檢官到她這一層的三級執行官,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到現在只剩下她一個,按照公安廳的意思,她會得到一段時間的假期修養,然后再以三級執行官的身份加入五組。
褚蕓同意了,所以她會有一周的休息時間,只不過這些事件她并沒有用在休息上,除去提前跟公安廳五組熟悉工作以外,她也開始動用自己為數不多的人脈開始尋找失蹤的秦成仁以及郜文。
這事兒原本跟她并沒有多大關系,她跟關系最好的秦成仁說白了都只是同期,跟四組其它人也就是同事,真想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也沒人會來追究她什么,畢竟她也是受害者。
但褚蕓卻不是吃了虧還要用自己是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的這種事情來安慰自己就能將這口氣咽下去的人。
秦成仁和郜文都沒死,她確信這一點。
根據之前秦成仁與她說過的董飛鵬與洛華制藥之間的齷齪勾當,褚蕓已經委托自己在公安廳內的朋友幫忙監視洛華制藥在鄴城內的實驗室以及集團大樓附近的區域。
為什么不直接監視這兩處地方?
因為那是洛華制藥花了幾十億聯邦幣從鄴城政府手中買下來的土地,算是私人領地,以商業機密為由,在實驗室與集團大樓周圍的一定區域內都不允許有任何外部勢力進行監視,一經發現,他們有權起訴對方并且索求賠償,甚至是做出反擊行動。
事實上這種聽上去有些荒誕權利是幾家大型財團通過聯名提案從聯邦政府那獲得的,有些無奈的是聯邦政府真就答應了。
沒辦法,這些各行業的壟斷財閥聯合在一起發起的金元攻勢,并沒有幾個人能扛得住,就算有些人抗住了,他們很快就會以各種“合理”的緣由消失在政府機構當中。
離開現場,打開自己的秩序腕表,查看著上邊的內容。
“找到了,看到后聯系。”
這是信箱當中的訊息。
立刻撥通電話。
“小蕓,董飛鵬曾經在第五大道附近的一處便利店門口出現過,你應該知道,那是洛華制藥實驗室的附近,我偷偷從監察科截取了從你車禍那晚開始到今天的所有視頻資料......我能幫你的就這么多了,要是被發現,我就慘了!”
公安廳內部的監視視頻資料并不是誰都可以調閱的,電話那頭的女孩如果不是褚蕓的大學同學兼閨蜜,那是萬萬不敢做這件事的。
“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下次請你吃飯,地點你隨便挑。”
將郵件中附帶的視頻直接拖入自己的私人存儲空間,褚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查看。
“你先別掛斷,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洛華制藥在鄴城的勢力并不比遠帆機械差,他們能做到什么地步你比我清楚,真要是牽扯到他們,你可得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我心里有數,你放心吧。”
放下手機,重新提起裝有武器的箱子,最后看了眼秩序腕表上的視頻文件,小跑著趕往自己家中。
在她離開后不久,一只拇指大小的蟲子便從旁邊的雪地當中晃晃悠悠的飛起,順著她的腳步往前飛,不一會兒就找到了褚蕓停在路邊正準備發動的汽車.
拍打著翅膀落于車輛之上,蟲眼中閃爍著微弱的電子光芒。
“呵,倒是個關心朋友的女孩,沒想到你們監察科的人還挺重情義嘛。”
公安廳內,鄭英坐在松軟的沙發上,面前展開的屏幕中顯示出來的正是剛放下手機的褚蕓的朋友,之前她與褚蕓的通訊內容自然也被完全的收錄。
他為這一幕可是等了許久。
褚蕓既然意外的活了下來,這或許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但是在他看來這就是最好的推動計劃的人。
“我這就去辭退這人,她竟然敢私自下載視頻,我們部門必定不會留下這種不遵守......”
“行了,不用在我面前裝的人模狗樣,你干的那些齷齪勾當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話放在這,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你要是辭退她,明天就給我滾去聯邦監獄呆著!”
抿了口手中由眼前這位監察科科長親手泡好的咖啡,鄭英起身離開房間,走到他的身邊又停步說道,
“我讓你監視的那個人,你必須親自把關,我要知道她接下來一段時間24小時的行蹤,明白嗎?”
監察科,可不只是用來存放鄴城各處攝像頭拍攝下來的資料的部門,事實上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工作任務而已。
“我們使用的是最新的機械蟲眼技術,她絕對察覺不到,一有異動,我會立刻向您匯報。”
科長躬著身,言語謙卑,即便他的歲數要比鄭英大上20多歲,依舊如此。
“我等著你的匯報。”
話音落下,鄭英大跨步的離開,出了門便有下屬遞過來一個耳機,已經撥通了某個人的通訊器。
“不用再在外邊晃了,什么時候繼續下一步的計劃,再聯系。”
只是一句話,也不管另一邊有沒有回答,直接摘下耳機拋還給下屬。
褚蕓在臥室的電腦桌前,她已經看完了所有視頻,拿起桌邊已經不再有熱氣的咖啡抿了一口,又冷又苦的口感令她皺起了眉頭。
放下杯子,打開秩序腕表撥通某個人的號碼。
等了一會兒才接通。
“祝覺,我已經找到了董飛鵬的行蹤,我想跟你見一面,你之前說過你會幫......”
呼嚕聲打斷了褚蕓的話。
在睡覺?那他是怎么接的通訊。
“嗷”
秩序腕表中傳來奇怪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