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逝者已逝
鄒雨聽到張偉的話感覺有點凌亂：“死了？
等一下，不對啊，不是，我們不是剛從醫院出來嗎？這才幾個小時？
我記得我們在那里的時候，那個醫生檢查的時候還說情況比較穩定，怎么會？”
幾個小時之前你還看到這位老先生，而且還跟他聊了一會天，結果現在忽然告知你他去世了？
這個沖擊力還是有點大的，讓人感覺好像有點接受不了。
尤其是吳老給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就更讓人不經感覺有點唏噓了。
張偉有些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情況暫時穩定，不代表不會有任何突發情況，這種東西都是說不好的。
一個好好的人，說不定走在路上走著就有什么隱性疾病發作去世了。我們先去醫院看一看，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預感。”
本來證據都已經找出來了，這個案子真相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怎么又出事了，弄得一波三折的，現在都不止三折了吧？
而醫院里，幾個小時之前，張偉他們剛走沒多久。
翟一桃和她閨蜜楊迪還在對吳老進行采訪，雖然吳老不愿意把這件事情接受采訪。
但翟一桃的閨密楊迪憑借她社會記者的經驗，總感覺這位老先生身上有其他有采訪價值的東西。
果不其然，幾個人聊天聊著聊著，楊迪就在吳老找到了一個新聞點。
“吳老先生之前在自己生活還很貧苦的情況下，居然還會給貧困兒童捐款，幫助他們上學。”
楊迪一邊記錄一邊有點感慨的說道，自己以前看到那些報道，什么多少歲的老人踩著三輪車撿垃圾，給學生捐款。
沒想到自己這次遇到一個差不多性質的，而且還見到一個真人了。
不過吳建國在自己生活很艱苦的情況下，還一直堅持給那些貧困學生捐款，實在是不容易。
“唉，沒什么。也沒能資助幾個人，我年輕的時候家里窮，讀不上書。
十幾歲的時候就出來打工賺錢，沒過多久就跟人家混上了，叼根煙就當自己是黑社會了。”
吳建國一邊說著，眼神微瞇了起來，好像回憶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感覺以前的場景現在還是歷歷在目。
“那個時候天天就是打架，最后打黑除惡的時候給抓進去了，關了兩年。
出來之后老婆，也不算是老婆，她也跟人家跑了，還給我欠了一大筆錢，留了不少爛帳，強子也給她丟給了我媽。
唉，當時我出來的時候就在想，自己混了這么長時間，到底干出來什么？
什么混社會，混社會，什么江湖大哥兩肋插刀的，最后得到什么了？
就連進了監獄以后也沒幾個人過來看過你，你風光的時候，人家拿酒喊你一聲哥，你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你不行了，人家連低頭看你一眼都懶得看，人家根本連記都不記得你。”
吳建國一邊說著一邊不由感慨了起來，“我就在想，要是我當時家里有點錢，要是讀書了？是不是會比現在過的好一點？
至少你學的那些東西在你腦子里面，再怎么樣也丟不掉。讀書好啊！所以再怎么樣都要讓我兒子讀書，不能讓他們走我的老路。
所以有時候就跟那些小孩子捐捐款，雖然錢不多，但能幫一個幫是一個，說不定我就能救幾個，不至于像我以前一樣走歪路了，也算是積德了。
哦，不好意思，人老了廢話也變多了，平常在這里也沒個人說話什么的，今天好不容易有個人說話一下子說多了，不好意思，沒煩到你們吧？”
吳建國說完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起在，自己搬到這個魔都，也不認識幾個人的，兒子每天在學校里面也忙，租的那個小房子里面也沒什么人跟自己說話。
結果今天跟兩個小姑娘聊天聊起來，反而一下子廢話有點說多了，在他看來這些小孩子都是不喜歡聽大人嘮叨的，而自己又嘮叨了這么多。
“沒有，我感覺您說的很好，很有教育意義的。”翟一桃聽到吳老的話立刻表示沒有關系，上學確實是一件讓人心煩的事情。
但不讀書真的行嗎？都不用進社會，你上大學的時候就會感覺為什么自己以前不好好讀書，考一個好的大學。
就像多啦a夢里面有一集，各個年齡段的大雄抓著以前的大雄，逼他們學習，所有人都在后悔。
就在眾人說點其他事的時候，吳建國似乎有點不舒服，眉頭皺了起來，用手揉了揉自己心口的位置。
“怎么了？”翟一桃憑借多年當娛樂記者對細節的把握，瞬間就發現了吳建國不對勁的地方。
吳建國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沒事，老毛病了，之前也稍微會疼了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吳強聽到的話，也發現自己老爹的表情很不對勁：“要不，叫一下醫生吧，我看你的表情不對勁啊！”
“沒事，別什么事都麻煩人家醫生，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不清楚嗎？又不是第一次…以前…”
吳建國本來想說不要找醫生，這種情況之前也出現過，一會就好了，把人家醫生喊來喊去的多麻煩。
但好像這一次情況有點不太一樣了，劇烈的疼痛使得他說話都有點利索了起來，好像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
旁邊的楊迪看到這個情況想都沒有想，直接按下了病床旁邊的呼叫鈴。
這個呼叫鈴按下去之后醫生的立刻可就可以聽見，然后立刻過來。
在醫院里面住院，不管有什么情況，最好立刻就喊一聲，讓醫生及時檢查，千萬不要不好意思。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句話是最不準的，如果這句話真的靈的話就不需要醫院了。
按完呼叫鈴還沒有半分鐘，孟陽醫生就趕了過來，身后還跟兩個護士。
孟陽一走進來立刻向眾人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
“不知道，我父親剛剛開始就一副很疼的樣子，好像在心臟這一塊，我也不知道現在什么情況。”吳強聽到這話，有些不敢確定的回答道。
“好。”孟陽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然后立刻開始了檢查，剛剛檢查他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去，好像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立刻準備搶救，病人的情況很危險。”孟陽轉頭對身后的一個小護士說道。
“好。”
護士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然后立刻跑了出去。
吳強聽到這話頓時就急了：“孟醫生，你剛才不還說情況比較穩定嘛？怎么突然就…就這樣了？！”
孟陽看著有些激動的吳強立刻安撫了起來：“你冷靜一點！病人雖然之前暫時脫離了危險，但是在最后一個手術沒有結束之前，隨時都會有危險。
現在是突發情況，我們立刻就要進行搶救手術，等一下會有承諾書給你簽字。
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治病人的，你放心好了。”
吳強聽到這話更急了，按照這個透露的意思，自己的父親一下子危險了？！而且是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吳強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孟醫生，我求你！我就我父親一個親人了！
他一輩子都花在我身上，什么福都沒享，盡吃苦了！我求求你救救他！真的求求你！”
說著吳強直接磕起了頭來，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感覺不是體會過，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可能是絕望吧！
孟陽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忍，不過很快就消失了，趕緊把跪在地上的吳強給扶了起來。
“放心，我們會盡力的！你現在做的就是好好配合。”
翟一桃和楊迪兩個人也都拉住了吳強，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進行搶救手術，這個時候不要打擾醫生，讓醫生做好完全的準備。
但吳強碰到這個事情，情緒已經極其激動了，哪里還能考慮到這些東西。
“求求你們了，求求了…”
吳強喘著粗氣，兩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辦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自己的父親又一次被拖進了手術室，然后在承諾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剩下的，就是在手術室外面無盡的等待了。
這種感覺，在他第一次知道父親出車禍的時候，在手術室外面的感覺是一樣的。
焦急，不安，想做些什么，但又完全無能為力。
只能靜靜的等待著宣判，好像有一個拿著鐮刀的死神，一直在手術室上面盤旋著。
吳強本來以為經過前面幾次手術，父親你也好不容易從重癥監控室出來，自己應該再也不會面臨這種情況了。
誰知道今天，又一次出現了，絕望不會習慣，只會累積的讓你更加絕望。
“安心，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吳老爺子吉人自有天相。”翟一桃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么，之后只能這樣安慰了吳強一句。
“謝謝，我沒事。”
吳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只有是相信現代醫學，相信醫生了，剩下的什么自己都做不了。
一切的悲傷都是來源于無能為力。
等待，無比焦急的等待，相比于躺在手術室里面已經不省人事的病人，坐在手術室外面的親人卻一心被如在烤架上一樣，坐立不安。
終于，正在手術的這個燈，熄滅了。
孟陽打開手術室的門，從里面走了出來，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在三人希冀的眼光當中說出了結果。
“抱歉，我們盡力了。”
吳強聽到這句話頓時就癱倒在了地上，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好。
自己能像那些醫鬧一樣怪醫生嗎？這個主治醫生不僅幫自己墊付過醫藥費，而且盡心盡力的醫治自己的父親。
這些自己全部都看在眼里的，自己有什么資格，有什么臉面去怪人家？
翟一桃看到這一幕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讓人家不要傷心，逝者已去什么都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不傷心呢。
也只能希望對方快點走出來，走出這個陰影了。
翟一桃默默的走到了一邊，撥通了自己表哥張偉的電話，她想這件事情還是早點讓自己老哥知道比較好。
“哥，是我，發生大事了！真的是大事！吳老去世了！”翟一桃剛剛撥通電話，直接簡明扼要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而另一頭的張偉，在聽到翟一桃這句話的時候臉色頓時就變了：“怎么回事？我們出來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怎么突然？”
翟一桃小聲的說道：“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突發情況。
吳老爺子跟我們聊天的時候還好好的，但突然身體有點不舒服了起來，之后一下子就變的更痛苦了。
我們找的醫生之后，吳老就被帶到急救室搶救去了，結果現在結果出來了，搶救失敗…”
“我…”張偉聽到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件事已經不是一波三折了，全都是折啊！
“你那邊查的怎么樣了？有什么線索嗎？！”
“已經找出來了，證據也已經提交上去了，算了，我馬上過來，你在醫院等著我。”張偉有些無奈地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翟一桃說。
“好，你快一點，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翟一桃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自己在這個地方都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
翟一桃剛剛掛完電話，轉頭就看見坐在門外椅子上那個失魂落魄的吳強。
看來他是魂落魄的樣子，翟一桃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哥他們說已經找到了證據，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吳強聽到這話，頭也沒抬的說了一句：“這時候，找到證據，還有什么意義？人都沒了。沒什么意思了…”
孟陽看到失魂落魄的吳強皺了皺眉頭，坐在吳強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你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還會繼續走下去。”
吳強聽到這話也沒有說話，就低著頭。
這個時候孟陽突然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唉，要是之前早點治療的話…又什么可能會這樣？唉，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也沒辦法。
要是沒有拖延病情沒有惡化的話…唉真是的。”
“…要是沒有拖延的話。”
吳強聽到這話好像是入了魔一樣，似乎想到了什么？
要是那家人沒有惡意拖延醫藥費，自己父親就不會因為病情惡化在今天去世了！
然后吳強嘴里開始不斷的念叨了起來，但因為低著頭，也沒有人看見他的眼神逐漸開始變得兇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