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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準備與意外

  劉堂春的私藏果然不少,整整兩箱巧克力還帶著紙箱包裝呢。一住,無彈窗免費閱讀!更絕的是,老劉同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自己這點好東西會被人惦記。紙箱的最上面還貼著一張紙條,“肚子餓了吧?打老子的土豪,是急診哪個小混蛋出的主意?讓帶頭的寫個兩千字檢討,這個事兒算過去了。”

  所謂料事如神,說的就是劉堂春這種老狐貍。不光能料到會有人惦記自己的巧克力,而且還敏銳的察覺到,有這種膽量的那肯定是急診科的小王八蛋們。光看儲物柜里整整兩箱沒動過的巧克力,孫立恩就能猜到劉主任可能早就預備好了這套“儲備糧”,就等著收兩千字檢討書了。

  “老劉的存貨吧?”吃東西不光得顧著周圍能夠休息的醫生們,對于需要堅守的領導和其他同志,那也得有足夠的關懷才行。柳平川被叫到休息室里吃了兩塊巧克力,而吃了東西的胡佳和徐有容則一起進去頂替了柳平川和器械護士。至于麻醉醫生和影像醫生嘛…只能委屈他們再堅守一會崗位了。

  “我拿兩千個字兒的檢討換來的補給。”孫立恩苦笑著朝著柳平川和周軍展示了一下劉堂春的留言,“您兩位可得多吃點,這樣小孫我的犧牲就不算白費了。”

  孫立恩說的可憐,不過柳平川和周軍根本就沒有領情的意思。兩人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無視著裝可憐的孫立恩——老劉同志的巧克力難道不是你先惦記著的?要寫檢討了想著把我們拉下水——你真當主任們傻啊?

  反正宋院長有過指示,糖衣吃掉,炮彈打回去。周軍和柳平川吃完了巧克力扭頭就走,剩下了苦笑不已的孫立恩。影像科那邊已經出了圖,就等著兩位大佬過去會診。而楊建強這個狀況,隨時都有腦疝的可能。在這種條件下,時間就是生命。能夠抽空出來吃兩塊巧克力,對周軍等人來說,已經是“浪費”的極限了——反正在圖像出來之前,他們也什么都做不了。

  楊建強這個病人確實可以算的上是周軍接手的患者中,情況最麻煩的一個。倒不是因為他病的有多重——實際上發生腦疝的患者周軍也接過不少。而出現腦疝,最后在整個第四中心醫院多科室專家會診的聯合救治下,最后平安出院的也不算太少。但楊建強的情況麻煩,卻麻煩在另一個層面上。他的病情變化太不可控。

  在持續監控顱內壓的手段上使用了硬膜外光纖檢測儀,而不是傳統的腰大池穿刺監測,就是病情變化不可控的表現之一。面對一個隨時可能出現腦疝的患者,出于謹慎考慮,柳平川在顱內壓監控手段上直接將其當做了“腦疝”來處理。而這也是腰大池穿刺監測的絕對禁忌癥。同時,采用硬膜外檢測,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患者的腦脊液系統與外界直接暴露,減少可能的感染風險。

  至于楊建強的疾病會發展到什么方向,不光主要負責治療方案的周軍心里沒譜,就連柳平川都沒有把握。腦部情況雖然是最緊迫的威脅,但至少這個位置的問題已經暴露了出來。同時,第四中心醫院也盡全力采取了各種應對措施。不管是伽馬刀,還是在復合手術室里觀察情況,甚至讓柳平川帶隊熬個通宵時刻準備做穿刺減壓,這些都至少是能夠“預備”的手段。

  而真正可怕的,是那些還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

  磺胺嘧啶和乙胺嘧啶在楊建強進入手術室的時候,就已經按照最大允許劑量進行了輸注。而按照時間來算,楊建強體內的藥物濃度現在剛到頂峰。他體內被弓形蟲所感染的部分都已經浸泡在了能夠殺滅寄生蟲濃度的藥物里。但這也就意味著,原本還能夠正常工作的器官,很有可能在這一波打擊下難堪重負,甚至出現衰竭的情況。更何況,對于免疫水平低下人群,中國微生物學會人畜共患病專業委員會給出的弓形蟲病建議是,在普通患者“十五天一個療程”的基礎上,治療療程時間加倍,同時需要間隔五到七天,再重新治療最少兩個療程。

  按照一般經驗,弓形蟲感染可能會累及包括腦部,眼部,淋巴結,心臟,肺部,肝臟等部位。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計算,到之后的一百零五天內,楊建強的全身器官都可能有罷工的風險——雖然后面幾個療程風險肯定不如前面大,但這樣的危險還是客觀存在的。

  對這個小家庭而言,他們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孫立恩的考驗來了。

  早上七點,楊建強已經被送到了潔凈室內進行隔離治療。ct影像學的檢查結果還算樂觀——他的顱內出現了新的水腫。但水腫區并不是原來的感染病灶。而是略呈條狀橫貫顱內。水腫的范圍不算太大,尚且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也就是說,他的顱內壓升高確實是因為急性放射損傷,而不是病灶進一步擴展而引起的。

  增加了一部分甘露醇的用量后,楊建強的情況已經逐步穩定了下來。而直到這個時候,孫立恩和胡佳徐有容以及瑞秋,才有機會吃上一口已經徹底冷掉的八寶栗香鴿。

  “好吃!”胡佳吃的兩眼放光。雖然澆在鴿子身上的湯料已經徹底冷卻甚至凝固成了皮凍似的樣子,但她仍然吃的停不下嘴來。

  孫立恩原本建議干脆把鴿子放到微波爐里熱一下再吃。但考慮到外賣盒的質量不太可控,也不知道健康炒菜館提供的打包盒能不能撐得住微波爐加熱。考慮再三,這三只鴿子還是就這樣被大家吃進了肚子里。孫立恩嘆了口氣,這要是熱乎著的該多好!鴿子本身被廚師用精湛的手法脫去了里面的所有骨頭,這份手藝放在醫院,至少得是個骨科主治大夫的水平。里面的填料除了能馬上吃出來的栗子和香菇以外,大概至少還有四五種材料。但具體是什么,孫立恩實在是吃不出來了。

  至于瑞秋那邊,她充分發揚了外國友人在中餐面前潰不成軍的光榮傳統。除了一開始看著一整只鴿子感覺有些無處下口以外,其余的時間里,她壓根就沒把自己當做女同志看——有這么好吃的東西,還管什么形象?好吃就完了唄。

  就連徐有容都對這道冷了的宵夜贊不絕口。要不是因為這鴿子根本沒法預定,而且每天也就出個三四只的樣子。她至少得先吃上一個月左右才能罷休——徐醫生冷著臉不停的點頭說好吃的模樣,看的孫立恩都愣住了。

  早餐時間吃的宵夜下了肚,胡佳打車回家去睡覺了。徐有容和瑞秋則決定一起走回去——八寶栗香鴿雖然好吃,但畢竟是肉食。一大早就吃肉,兩人都覺得自己需要一些運動來消耗一番多余的熱量。而孫立恩——他得留下來把自己的第九診室再打掃一下。

  而這一打掃,卻掃出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孫立恩被人堵在醫院里了。

  堵人的,是昨天晚上剛剛被孫立恩轉到婦科住院部的趙夢黎。以及不知道從哪兒趕來的六七十號婦女同志。

  她們氣勢洶洶的闖進了急診大廳,在收費窗口拉開了橫幅,上面用淋漓的墨汁寫著一行大字。“性別歧視不可原諒,馬上開除無良醫生孫立恩!”

  “小孫,你這是干了啥了?”見勢不妙的保安梁哥壓低了帽子,像做賊一樣溜到了孫立恩的第九診室里,惶恐不安的報信道,“外面那一群女的咋都是來找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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