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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撈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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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離了直升機停機坪的,是寧遠市附近的駐軍防化營。

  寧遠消防雖然也有處理危險化學品的應急能力,但它們的專業設備都被調運到了出事故的滬寧高速上。而另一支有能力處理這種化學品污染的專業隊伍,則駐扎在寧遠南郊的化工廠里,距離第四中心醫院足有八十公里,是標準的遠水救不了近渴。

  防化營在接到上級通知后,迅速拉起裝備趕到了第四中心醫院,順利隔離了整個停機坪。擁有豐富裝備消洗經驗的防化營很快就開始了對直升機的清洗工作。

  停機坪被封鎖了,卡車無法利用停機坪附近的通道直接將藥品送到搶救室,無奈之下,孫立恩和韓文平等人一起用手抱著藥箱,朝著搶救室跑去。

  來處理污染的防化營官兵非常熱心,幾十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冒著大雪,在冷鏈車旁邊站成了一溜,互相傳遞著紙箱包裝的阿托品注射液。而孫立恩和韓主任稍微交接了后,自己也扛著一箱藥品重新沖回了搶救室。

  急救室里正在成箱成箱的往外推著掰開了的安瓿瓶,護士們手中剪刀敲瓶口的速度已經慢了很多。徐有容正在一張病床旁記錄著什么。床上躺著的,正是被小郭強行拽下飛機的駕駛員趙波。

  趙波的情況不太好,他已經開始出現了煙堿樣反應。雖然幾乎可以肯定趙波是在呼吸時吸入了有機磷,但為了以防萬一,醫院的護士們仍然把他拖到處理間去仔仔細細洗了兩遍澡。順便還把他身上的飛行制服給剝了下來。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趙波實際上什么都沒穿。

  放下了手里的藥箱,孫立恩走到了徐有容身旁,“還沒休息?”

  “突然來了病人,總要處理完了再說。”徐有容用筆敲了敲自己的記錄本,“這個病人很麻煩。”

  孫立恩感覺一陣頭疼,“怎么了?”

  “他的阿托品耐受度很高。”徐有容嘆了口氣,“藥物被優先集中給了中毒程度最深的那幾名消防員——尤其是用救護車送到醫院的那兩位,他們已經出現了呼吸衰竭的跡象。”

  急診治療過程中,每個病人所需要的阿托品劑量都不盡相同。有些病人雖然中毒程度深,但是自身對于阿托品的反應非常好。因此只需要80毫克阿托品注射液,也就是160支注射液劑量,就能夠進入阿托品化狀態。

  而有些病人,比如現在躺在床上的趙波,對于阿托品就非常不敏感。徐有容已經給他注射了超過200毫克的阿托品,但期望中的阿托品化卻遲遲沒有到來。

  “這么下去可不行。”孫立恩擔憂的看著趙波,他頭頂上的字已經變成了“趙波,男,31歲,有機磷中毒,煙堿樣反應。”

  搶救室的大門被推開,一行面色嚴峻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孫立恩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昨晚簽字的區長歐陽華,他在隊伍中央靠后的位置,看上去有些疲倦。

  “劉主任,這位是咱們市里的陳書記。”院班主任臧福生朝著劉堂春介紹道,“市里對搶救工作非常重視,陳書記想來探望一下傷員。”

  “現在有什么好探望的?”劉堂春揮了揮手,沒搭理臧福生和他身后的眾多傷員,“送來的四個消防員和三個飛行員全都有意識障礙,誰來看都沒用。”

  劉堂春平時倒也不是這么個性格,只是今天實在太忙,而藥物缺口又實在太難補充。哪怕在急診科里干了一輩子,劉堂春仍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怎么還有飛行員?”被人群簇擁起來的陳書記對劉堂春的態度不以為意,反而朝著旁邊的人問道,“不是說中毒的就只有四名消防員么?”

  劉堂春一指孫立恩,“具體的你問他吧,飛行員是他讓人從飛機上拽出來的。”說完就轉頭開始繼續敲起了安瓿瓶,完全不準備繼續和陳書記多說一句。

  孫立恩被劉堂春突然點了名,面對著眼前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他也只能叫上徐有容,準備做個情況說明。

  “這里不太方便,還是出去說吧。”和孫立恩一起路過值班臺的時候,劉堂春叫住了徐有容,讓她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辦公室的鑰匙,“帶著人去我辦公室談。”劉堂春壓低了聲音道,“適當夸大一點飛行員的中毒程度。”

  “當時直升機已經落地了,但是空中急救員出現了中毒反應。”雖然在辦公室里,但劉堂春的座位自然是不能給孫立恩坐的。陳書記坐在辦公桌后,仔細聽著孫立恩的匯報,還時不時的在本子上記了幾筆。“我判斷他們可能是接觸了消防員身上殘留的有機磷,所以才出現了中毒癥狀。”

  “那飛行員呢?”陳書記對飛行員的事情特別上心,“我聽人說,你是讓護士直接把人拽下來的?”

  孫立恩換上了一臉歉意,“我是不是…簡單粗暴了一點?”

  站在孫立恩身旁的徐有容插話了,“你的診斷很準確,那個叫趙波的飛行員確實不適合繼續飛行。在被小郭扛到搶救室后大概十分鐘,他身上出現了嚴重的呼吸抑制和意識障礙。如果當初不是你讓小郭把人扣下,這架直升機說不定就帶著剩下的兩名消防員,在寧遠的市中心墜毀了。”

  徐有容的話說的清淡,但內容卻勁爆的厲害。在筆記本上記東西的陳書記手下一用力,直接劃破了兩層紙。

  “你叫什么名字?”匯報了十分鐘,陳書記第一次詢問了孫立恩的名字,“你在急診科工作?工作了多久了?什么職務?”

  “我叫孫立恩,急診科工作了兩個月,現在是…急診科的住院規培醫。”孫立恩自我介紹了一下。

  徐有容輕咳一聲,“我叫徐有容,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博士,柳平川教授的學生,神經外科主治醫師。”她頓了頓,繼續道,“現在在孫醫生的治療團隊中見習,希望能在見習中學習到孫醫生高超的診斷技術。”

  “比如他是怎么看出那個飛行員中毒,很快就會失去意識的。”徐有容又強調了一遍,“如果當時沒有注意,那可就是重大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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