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齊整,厚重的腳步聲,紛沓而至。
然而,令人比較深感意外的是,明明一起發出的腳步,卻有一道顯得相當與眾不同。
仿似雷霆,炸于耳畔。
莫說周慶都,寧飛舉眉凝視,縱然是北皇族的十八鐵騎,也屏息凝神,沉默觀望。
畢竟軍統頭部人物,哪怕地位比不上皇室成員,可這種步入朝堂,直達天聽的顯赫存在,同樣不容小覷。
一只腳,從院落之外,緩慢邁步。
不等諸人反應過來,荊戈背后的數十位青壯漢子,已然第一時間警惕,人未進,殺氣先至。
周慶都此前,與寧軒轅并無交集,自然也不清楚,這位現如今威名顯赫的年輕男兒,究竟長著一副什么樣的容貌。
故此,哪怕明明心驚膽戰,也要仔細觀望一番。
寧軒轅的身影,越來越巍峨,由下及上,逐漸露出廬山真面目,九爪蒼龍服,五將星肩章,外加那柄尚未出鞘的青鋒長劍。
因為頭頂軍帽,同時源自角度問題,一時間,誰也沒有看清他的本貌。
只是隱隱約約,能夠判斷出,這是位長相頗為英武的男兒。
“好強的殺氣。”荊戈身后,傳來小聲議論。
荊戈提醒,“靜觀其變。”
占地面積并不大的前院,三三兩兩,各處分布的眼線,幾乎同時追著這道身影,移向燈盞明亮的大堂。
“果真聽話。”
寧飛明知寧軒轅因為其他事,故而造訪周氏豪宅。
可,依舊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等寧軒轅出現在數米之外,這位北皇族宗親成員,笑瞇瞇道,“寧統帥,通知你兩天了,怎么現在才來?”
“不過勉強還算聽我話,姑且原諒你一回。”
周慶都察言觀色,等寧飛說完,連忙沉聲補充,“寧軒轅,寧少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還不速速自罰一杯?”
寧軒轅揚起穿戴白色手套的右手,輕輕撫過帽檐,“湊巧有點餓。”
語氣平平無奇。
不等寧飛同意,自主行動的寧軒轅,已經拉開其中一張椅子,公然上桌,并端來近前一份熱菜,低著頭,細嚼慢咽起來。
眾人,“…”
這,什么情況?
氣氛微妙。
縱是寧飛這種見慣大場面的皇室成員,也略感訝異,這個家伙喧賓奪主,竟然無視自己的話?
“我身為皇室成員,今天在此接見你…”寧飛挑起眉頭,壓抑著內心的怒火,“你不倍感榮幸,還準備以下犯上?”
“哪位陳天凡?”
寧軒轅放下手中的湯匙,陡然問道。
一道呼吸,陡然凝重。
四十出頭,正好坐在寧軒轅左手邊,生來一副賊眉鼠眼長相的陳天凡,忽而全身收緊,如坐針氈。
最終迫于無奈,一雙眼神求救般,掃向寧飛。
相較兩天前,仰仗著寧飛威名,從而數度口出狂言的陳天凡,此刻見著本尊之后,哪怕寧飛也在眼前,愣是一個字不敢吭聲。
這寧統帥,氣勢太嚇人。
草莽英雄步入朝堂高處,并且坐上總兵統帥的位置,果真為人氣質,擔得起一句獨步無雙。
前院按兵不動的荊戈一眾,從頭到尾,都沒有做出額外動作,似乎疑惑,又似乎感知到某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哪怕第一次見面,哪怕這位寧統帥還沒來得及摘去軍帽露出全部真容,可隱隱約約,給荊戈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荊哥,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寧姓兒郎,與…”
一句話沒說完。
余下十數人,盡皆臉色煞白,甚至毛孔悚然。
“閉嘴。”
荊戈突兀得呵斥一句,這不可能,然而,越是這樣,越讓這批衷心于北皇族的傳奇勁旅,臉色難堪,神情木然!
寧軒轅漫不經心褪去手套,隨意丟在桌上剎那,那雙蓋在軍帽下的邪魅笑容,就這么冷然的盯著陳天凡。
陳天凡耷拉起腦袋,膚色發白。
“我抓了你全家。”寧軒轅突兀道。
“為,為什么?”良久,陳天凡硬著頭皮,戰戰兢兢道。
寧軒轅歪了歪腦袋,云淡風輕道,“你罵我,我殺你全家,有問題?”
本就劍拔弩張的現場,因為寧軒轅猛烈的動作,嚇得眾人一大跳。
等反應過來,寧軒轅五指按住陳天凡的腦袋,眉目朝天,“嫌本帥年輕?故而,你這位勉強比我多吃了幾年飯的家伙,要教我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咔哧!
稍稍發力,陳天凡的腦袋,頓時和桌木親密接觸,劇烈的響動,險些震碎近前擺滿菜肴的飯桌。
“現在本帥來了,你要教我什么?”
又是一道刺人耳膜的骨骼炸裂,哪怕是寧飛,也沒遇到這么個主,好心狠手辣的家伙。
關鍵,還是當著他皇室成員的面,痛下狠手。
“寧軒轅,你敢在我面前放肆?不想招惹麻煩,速度松開陳天凡。”寧飛蹭得站起,怒氣騰騰道。
寧軒轅置之不理,他一把拎起滿臉血污的陳天凡,似笑非笑道,“看見沒,你眼里至高無上,無所不能的寧少,除了親眼見著你慘死,連出手保你的勇氣都沒!”
“對了,他還可以犬吠。”
寧飛,“…”
周慶都,“…”
這句話,無異于公然打了寧飛的臉面,一桌子勛貴,神情復雜的看向寧飛,心情低落。
此前,意氣風發,顯赫絕世的寧飛,唯有臉色鐵青,怒不可揭的愣在現場,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招惹我?”
寧軒轅一語雙關,既問了陳天凡,也問了寧飛。
陳天凡捂著鮮血直流的臉,苦苦告饒,寧飛則喉結蠕動,沉默良久,竟然不知如何繼續與寧軒轅針鋒相對。
剎那之間。
一抹血箭,從陳天凡的頭頂竄出,剛剛還在劇烈掙扎的陳天凡,眨眼間,匍匐在飯桌上,紋絲不動。
“嘶嘶。”
周慶都嚇得連忙起身,隨之躲在寧飛背后。
余下諸多周氏成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跑到了前院,燈壁輝煌的大堂,僅有寧軒轅只身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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