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家業龐大。
人口眾多。
不提核心層的嫡系成員,還有宗親,外戚。
尋常階段,除非秦烈明確表示要開家宴,否則都是自己顧自己,日常飲食起居什么的,互不干擾。
月上西樓,風景甚好。
秦家的仿古建筑,堪稱金陵市一絕,非但有錯落分布的花坊假山,還有獨立院落,最著名的當屬那座三十六層高斬龍臺。
秦鎮輕車熟路,穿過走廊,漸行漸近。
秦蒼一家三口,剛剛用完膳。
有道是茶余飯后,總會聊點什么,半只手托著瓜子的云嵐,眼角余光瞥見這兩天精氣神極差的兒子秦義,免不了將火發到秦蒼頭上。
“都怪你那天膽小怕事,否則,義兒用得著在華家兩位少主跟前丟人現眼?”云嵐舊事重提,耿耿于懷。
秦蒼捧著茶杯,沉默不語。
老爺子向來作風強勢,招惹了他,誰敢上去求情?
秦義被賞兩道巴掌事小,沒關禁閉,已經算萬幸。
“都怪那個小賤人,害得義兒遭受大辱,等過兩天,我非扇她兩巴掌補回來。”云嵐眉目怨憎道。
她此時提及的小賤人,自然指秦秋。
說完這句話,還不泄憤,云嵐輕抿兩口茶,唉聲嘆氣道,“哎,那天,小賤人怎么就沒被拍死吶?可惜。”
“鼠目寸光。”秦蒼冷哼,不給臉色。
云嵐眼珠子提溜轉動,大致意識到什么。
秦義食指敲擊近前的圓形方桌,冷笑道,“詩音小妹可是咱們送給天家的大禮,如果死了,還拿什么贈與天家?”
金陵本土的天家。
歷來與秦蒼私下交好。
這次,四大競婚候選對象,天家看似最為低調,但處在暗中的優勢,非常之大,畢竟有秦蒼作為內應。
穆家前不久被拆了招牌,影響力江河日下,徹底沒戲。
五大金頂家族之一顧氏退出,由厲家補位,可惜那位厲家少主厲行云,不知天高地厚擅自開罪寧生,被連削兩境,生不如死。
龍家還沒來金陵市。
姜家暫且不提…
依照目前此消彼長的狀況,天家莫名其妙,成為十拿九穩的最后贏家。
一旦天家拔得頭籌,假以時日老爺子秦烈作古,他秦蒼能聯手天氏一脈,助自己徹底坐穩秦氏族長的寶座。
后時代的新金陵王,非他秦蒼莫屬。
在此之前,為表合作誠意,秦蒼將運作天家作為秦氏的姻親。
而王女秦秋,正好是他串聯兩家的紅線,自然不能出事。
“這小賤人,骨子里傲嬌的很,日常接觸哪有半點敬重我這四嬸的意思?”
云嵐啐出瓜子殼,笑容陰毒,“可惜,到頭來還不是被咱家,玩弄于股掌之間?要她秦詩音嫁給誰,就必須嫁給誰,呵呵。”
秦義咧嘴大笑,朝云嵐豎起拇指。
這話聽著痛快。
秦蒼下巴墊住茶蓋,瞧著這對母子幸災樂禍的模樣,笑而不語。
“我得趕緊找機會,教訓教訓這小賤人,否則,她秦詩音嫁過去之后,我這渾身力氣,無處發泄啊。”云嵐蠢蠢欲動道。
正在這時。
雙開向的長條門,突兀打開,一道文文弱弱的身影,迎著月光,站在秦蒼一家三口,數米之外。
“秦鎮?”秦蒼訝異。
云嵐瞧見來者,立馬陰陽怪氣道,“喲,我當誰,原來是秦二爺,怎么不急著照顧自家那不知死活的女兒?”
“反而跑到咱家來串門?”
秦鎮雙手負后,眸光冷徹,“我家詩音現在情緒穩定,無需牽掛。”
“這么快就情緒穩定下來?”
云嵐佯裝關切,然后冷不丁咯咯冷笑道,“我還以為都半死不活,時日無多了。”
秦鎮撇了她一眼,邁步進屋。
“小賤人害得我家義兒,當天被老爺子連扇兩巴掌,既然醒了…”云嵐陡然間目光猙獰,言辭不善道,“我得過去看望看望啊。”
“順帶也扇她兩巴掌,權當給我家義兒出口氣,你沒意見吧?”
秦義看著秦鎮這位長輩,滿臉不屑,“他哪敢有什么意見?一介慫包!”
秦蒼下巴墊住茶蓋,靜看笑話。
“老四,你二哥今天來,只為一事。”秦鎮主動忽略尖酸刻薄,忍不住上躥下跳的云嵐,目光鎖定秦蒼。
“哦?”秦蒼抬起頭,表示洗耳恭聽。
“我來殺你全家!”
秦鎮幾步邁出,渾身戾意縱橫,坐在桌邊的秦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鎮卡住腦袋,沿著桌木一按,當場跪地。
“先送你兒子上路。”秦鎮右腳踏落,擊中秦義的腦袋,眨眼間,這位先前還談笑風生的秦蒼獨子,當場殞命。
云嵐,“…”
秦蒼,“…”
一秒,兩秒,三秒。
待云嵐反應過來,尖銳著嗓子就聲嘶力竭哀嚎道,“秦鎮,你這狗畜生,竟敢動,動我兒子?”
秦鎮目不轉睛盯著四肢逐漸冰涼的秦蒼,五指探出,直接扣住云嵐脖子,然后將她當空提起。
“你這個嘴賤到屬實該死的長舌婦,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家詩音,真當老子是吃素的?草!”
云嵐,“…”
云嵐眼白翻動,臉色漲紅,她雙手橫空揮動,試圖掙脫秦鎮的控制,奈何…
“殺你這種長舌婦,等同屠狗,既然你這么喜歡作死,我秦鎮送你上路。”秦鎮面無表情,五指收力,緊接著是喉骨炸裂。
秦蒼剎那間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死死盯著待人接物與尋常階段大相徑庭的秦鎮,腦海空白如紙。
“老子的女兒,用得著你這一家子廢物指手畫腳?活膩味了吧?”
秦蒼,“…”
心驚肉跳,大氣不敢出!
尤其當云嵐的尸體墜落,這位秦家四爺,眼珠子都險些瞪凸出來。
“對,對不起,二哥,您消消火,消消火。”秦蒼差點被嚇尿,待反應過來,連忙跪地求饒。
月光色,千古輪回不變。
天地靜謐。
難得有雅興,捧著茶杯泡腳的秦烈,還沒來得及吩咐傭人擦干雙腳,滿臉鐵青的陳山出現之后,上來就是一句,“王爺,秦,秦二爺他入圣了。”
秦烈,“…”
茶杯黯然落地,水漬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