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西施領著兩個小丫頭才出了客苑,就被一個玉樹瓊枝的身影堵了個正著。
那身影旁邊,郭羅正著急的對著她擠眉弄眼。
停下厚重的身子,賽西施看著站在門口的周沐,明顯的一愣。
而周沐,則雙眼直盯盯的望著她身后倆丫頭手中托盤,面具之下的臉龐,猶可見棱角分明,只是周身的氣質平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水木賢弟,你怎么在這里?要不,你進去看看弟妹?”賽西施吞了吞口水,有點兒做賊心虛的開口,天爺,這個水木賢弟的氣勢,真的很嚇人啊,像是久居高位一般,有著一股子睥睨眾生的威勢。
他可別是發現自己和弟妹兩個人聯起手來謀劃他了,要動手吧?
“她還是沒吃?”周沐盯著那托盤上的飯食,沉聲開口,雙眼終于離開,轉向了賽西施。
賽西施覺得喉頭又是一緊,可還是鼓足勇氣點了點頭,“沒吃,沒吃!根本就不聽勸,更別提吃東西了!”
關鍵時刻,她可不能掉鏈子,絕對不能讓弟妹的計劃毀于一旦,要勇敢,一定不能屈與水木賢弟的淫威!
周沐聞言,深邃的黑眸復又深深的打量了賽西施一眼,然后轉身就走了。
郭羅見此,對著自家媳婦兒呲了呲牙,然后也連忙跟了上去。
賽西施眨了眨眼,被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的嘟囔道,“怎么了這是?怎么不讓再往里送了?”
可惜,賽西施的問題,沒有人回答她,周沐已經離開了老遠。
遠處,郭羅和周沐并肩而行,一臉疑惑的問道,“水木賢弟,你眼巴眼望的跟了過去,怎么只問了一句,就掉頭就走了?弟妹她…”
“飯食動過。”稍走在前半步的周沐沉聲篤定的開口。
“嘎?”郭羅有點兒跟不上他的節奏。
“她從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可以說對安逸生活的追求,已經到了讓人發指的程度。”周沐再次開口。
想到那個小女人對生活享受的追求,就連他都挺無可奈何的,那么一個懶散成性,還性喜安逸的人,會絕食來跟他置氣,他自己都不相信!
顧長生若是在此,一定會對著她家妖孽流一麻袋眼淚,她家妖孽真心太了解她了啊!所以,她不是要絕食抗議,她是被慫恿被絕食的啊!蠻蠻的狗血和無奈啊!
郭羅聽到周沐的解釋,絡腮胡子抖了抖,總覺得哪里有點兒不對頭,可是到底哪里不對,請原諒他那簡單粗暴的大腦,有點磨不過彎兒來!
這事兒就暫且放下了,以為顧長生已經偷偷吃過飯,只是借此讓自己知道她的不滿的周沐倒也不擔心了,便跟著郭羅去參觀郭家的酒窖去了。
這誤會弄得一點兒坑人,是以,顧長生還在客房里餓著肚子,而另一邊的周沐卻自以為相安無事的該干嘛干嘛去了!
顧長生的悲催撲倒美男計劃至此開始。
而就在顧長生這邊不遺余力撲倒妖孽美男的時候,遼東腹地的一座城外的官道上,停著一輛馬車,一個老嫗坐在車轅上,拿著一封剛飛鴿傳來的信箋,眉頭緊皺。
“蕭婆婆,還是沒有娘親的消息么?”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挑開車簾,小肉包露出了小腦袋,一臉郁悶的問道。
蕭太后聞言搖了搖頭,看著官道上三五成群北上的江湖人,沉聲正色道,“沒有那兩位的消息。”
“怎么會這樣呢?”小肉包肉嘟嘟的小臉蛋當即就耷拉了下來,然后圓嘟嚕的大眼睛掃視了一圈路上的行人,便對著蕭太后招了招小爪子,悄聲道,“婆婆進車來,我們車里說話,路上的人太多了。”
“好。”蕭太后點了點頭,“我把馬車停到偏僻處。”
“恩。”小肉包應聲,然后皺著小臉返廂里。
不一會兒,外表不起眼,內里很舒適奢華的馬車停在了一處樹蔭下,蕭太后見四周無人關注,便返身掀簾鉆進了車廂。
不怪她如此緊張,實在是她現在的壓力太大,她身邊跟著的這四個小豆丁,拿一個拿出去都是能讓大周和南國變色的存在,這四個小豆丁,可是南皇心尖尖上疼的心頭肉啊!
“婆婆,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們快馬加鞭追了這么久,按理說不該到現在還沒有娘親和木頭叔叔的消息才對啊?”以小肉包為首,四個小豆丁在車廂里排排坐,目光灼灼滿含希冀的看著他們對面的唯一一個大人。
“情況有點兒不對!”蕭太后沉色,“你們也看到這大道之上越來越多的江湖人了,他們的目標都是北上,遼東之北,那是和大周北蒙的接壤的臨淵城,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孛兒只斤念應該是祭出了顧丫頭送她的風云令,能號令江湖豪杰,引得江湖中人盡皆北上,除卻能掀起江湖風云的風云令,不做他想!”
“風云令?念姨該不會是遇到了什么難題,才會祭出風云令,動用江湖人吧?”一旁的黑臉小韓墨聞言,當即開口問道。
蕭太后聞言,臉色一怔。
反倒是小肉包嘟著嘴唇搖了搖頭,“墨哥哥你說的是廢話!念姨此行返回北蒙,注定就是個難題,又何來遇到難題這么一說?”
車廂中三小一老聞言,當即就往小肉包看了過去。
這四個小蘿卜頭,雖然小肉包年齡最小,功夫最差,但是,隱隱的幾個人都以他馬首是瞻,因為,他畢竟是顧長生的兒子,是那個近乎非人的女人親手調教出來的人!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細細說來。”蕭太后對于小肉包的見解獨到早就見識過了,是以,不恥下問的道,老臉上滿是笑意。
小肉包不慌不忙的從車廂里翻出幾塊牛皮紙在車廂中鋪好,然后指了指臨淵城所在的位置,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正兒八經的低頭思考了一下道,“你們看,這里就是臨淵城,是北蒙大周遼東三國交界的城池,俗稱三不管地帶,江湖人盡皆北上,肯定是念姨動用了風云令,這點毋庸置疑,婆婆,若我猜的沒錯,念姨他們一行人,應該是止步臨淵城,至今沒有踏入北蒙的地界才對。”
“為什么?孛兒只斤念那丫頭可是早了我們數日北上,而且是一路疾行而去,沒道理到現在還進不來北蒙!”蕭太后整理著衣衫,好整以暇的問道,她曾貴為一國掌權太后,曾統治遼東無數年,一生識人無數,卻從未見過一個像小肉包這樣聰慧機智的小娃兒,讓她打心底里歡喜,也想好好的培養,蕭太后看著下肉包,褶皺叢生的嘴角微勾,含笑道,“夭夭你該知道,你念姨北上之前,就曾接到北蒙那邊傳來的書信,那封書信的內容,就是讓她返回北蒙,這就證明,北蒙之中,有人盼望著她盡早歸去,而她去了臨淵城,卻被拒之門外,這于理不合!”
“是有人想要念姨返回北蒙,成為他們威脅北蒙王的軟肋,但是,他們想要的也只是念姨一個人而已,而非帶著暗夜軍的北蒙公主!”小肉包聞言,當即抬起了頭,一臉認真的道,“南疆攻城,巴蜀斷后,暗夜軍一戰成名天下知,無人敢觸其威,我娘親和木頭叔叔顧念著北蒙之事乃是念姨的家事國事,總歸是私事,所以不好擦手,但娘親念舊,最是重情,更是借出了暗夜軍相陪!”
“婆婆,帶著暗夜軍的念姨,就不是一個北蒙不會弄權的無害公主,而是可以在北蒙掀起腥風血雨,生出無數變數的存在,那些個野心勃勃想要奪取北蒙王帝位的人,是絕對不會迎一個這么大的隱患進北蒙的!”
小肉包的話說完,蕭太后老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老懷欣慰的點頭不已,“不錯!孺子可教也!”
“念姨常說,北蒙馬上民族,民風尚武,萬民彪悍,所以,不論是誰,想要承襲北蒙王位,都要得到北蒙王的首肯和昭告天下,不然的話,即便是有人謀害了北蒙王,也不過是一場徒勞,估計王位還沒坐穩,就會被人端了下去,這樣徒勞無功還為別人做嫁衣裳的事兒,不是傻子都不會干!”小肉包復又沉聲繼續道,雙眼盯著鋪在地上的堪輿圖,圓嘟嚕的大眼睛連轉,“娘親說,兵之大事,上謀伐交,下謀伐兵,在外人看來,禍亂北蒙之人為刀俎,念姨和北蒙王是那砧板上的魚肉,可是我覺得未必,眼下這情形,倒像是互為刀俎,共為魚肉!這局棋,是個死局!北蒙亂賊若想成就奪取北蒙的王途霸業,勢必不會走極端,最后落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他們只能伐交!”
小肉包越說,蕭太后的眼睛越亮,一個小娃兒,竟然有如此見解,可見,顧家那丫頭果然教的甚好!
想到這里,也不免有些落寞,后輩之人中,有如此人杰,這將來的天下誰主,還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