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妖孽竟然受傷了!她依稀記得,那自責不已,大開殺戒之后妄圖自爆之時,妖孽渾然不顧撲過來的身影!
淚水不期然的從眼中流出,顧長生失神的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受傷了!我要是知道,也不會讓他為我再次受傷,也不會讓他因為我出征…都是我的錯…”
“娘親…”小肉包見此,頓時就慌了,緊張的抓住自家娘親的裙擺,眼中的淚水也開始打轉。
“長生愛女!”飯桌之上,半山先生也是一臉擔憂的開口喚了一聲。
“義父,他走了!他又出征了!還帶著一身的傷!”顧長生聞言,雙眼淚水朦朧的轉頭看向自家義父,像是無助的小女兒求安慰一般,顫抖著開口,“義父,我的內力傷了他,我還險些說出一些傷他的話,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轉眼生死,他還帶著傷…義父,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你先別慌!來人,把嚴亭招來!快!”半山先生見此,連忙對著下面擔憂的家人吩咐道,轉眼回頭安慰自家女兒,“長生愛女你先別慌,周沐的傷勢,當時就是嚴亭處理的,他來接老夫回百里山,此刻正在府中,你把他叫來一問,就知道了!”
顧長生聞言,茫然的搖了搖頭,“義父,我放不下,我要去遼東,我要去找他!”
及至此時,顧長生才知道,她是真的放不下!
這個男人,宛如神邸般高高在上,可是從相識至今,卻給了她無限的溫暖!
暖入心扉,噬心刻骨!
上京南下,一路相伴而行!
柳州城中,無數次護她!
他為了她,兩次從閩南趕回!
他為了她,違逆自己的祖父,放棄唾手可得的九五之位!
他為了她,冒死救了她的兒子,為她承擔一切后果,負傷出征遼東!
他為了她,冒著盡世人嘲諷的危險,下聘一介棄婦!
她竟然從未曾細數過,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為了她,做了這么多…
牽機之毒未解盡,他又負了傷!
他若是在遼東有個好歹…
顧長生搖了搖頭,她真的不敢想象!
如果他有個好歹,那她要如何?
及至此刻,她才知道,愛已入骨,她放不下!
她真的放不下!
“我要去遼東!我要去找他!”顧長生失神的喃喃自語。
她要去找他,數九寒天也罷,戰場廝殺也罷,她都要去找他!
“不行!”半山先生一把抓住想要往外走的顧長生,一臉凝重的開口,“現在,誰都可以離開柳州境,唯獨你不可以!”
“周沐以全部身家為聘,將他的所有一切托付給你,如果你此時拋卻柳州境而去遼東追隨他,你忘記朝堂之上,那些虎視眈眈的藩王了嗎?”半山先生沉聲開口,“長生,你在,則柳州境無恙,你若離開,則柳州境群龍無首,周沐安身立命的后方,定會被禍亂無疑!”
“不!不!義父你幫我,你幫我守住柳州境,讓我去遼東,好不好?”顧長生聞言,連忙搖頭,回身抓住自家義父,祈求的開口。
“女兒,別傻了!為父就算有穩定柳州之能,也沒有執掌柳州的身份!”半山先生聞言搖了搖頭,“柳州境內,上至朝官,下至軍民,都視你和周沐一般無二,唯你們二人是從,你若離開,即便是為父,也未必能鎮得住這柳州境!”
“那怎么辦?妖孽的傷怎么辦?他若是在戰場上出事了怎么辦?”顧長生聞言,淚水頓時彌漫,倉惶的開口。
她真的很少落淚,因為她知道淚水就是軟弱,而軟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可是現在,她忍不住!
心神已亂,擔憂不已,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現在迫切的想看一眼妖孽,確定他無恙!
“周沐乃是千年難遇的將帥之才,就算有傷,也定能平安回來!你想去遼東,那是萬萬不行的!”半山先生沉聲開口。
“對!大人你必須留在柳州境,柳州境有你坐鎮,即便是朝堂之上那些野心勃勃的藩王,也不敢有什么動作!”將一和嚴亭的身影出現在膳堂門口!
二人走了進來,當即單膝跪地,將一凝重的開口,“大人,朝堂權勢傾軋,風云詭辯,爺他率軍在前線,望塵莫及,唯有大人你!唯有大人能穩定柳州境,能洞悉朝堂風云,能讓我家爺,沒有后顧之憂!”
“不!那他是傷怎么辦?你們軍中軍醫的技術我已經見識過了,那可是手雷的炸傷,他們怎么處理的了?”顧長生聞言,擔憂的搖頭,“我要去看他,不論如何我都要去陪著他!”
“大人!爺的傷勢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重,爺的傷是我親手處理,用的藥也都是娘子你親手做的,爺內力深厚,那點傷,傷不到他的根本!”嚴亭聞言,當即開口,“還請大人以大局為重,安居柳州城!”
顧長生聞言,倉惶的后退了一步,“你不用安慰我,手雷是我親手所創,它的威力,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爆之時的內力,超過了數甲子,他就那么不管不顧的撞了上來!”
“余毒,外傷,內傷!這樣,他竟然還敢領兵出征!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殺了金臨淵,他也不必出征遼東!都是因為我!”
“大人!你和爺已經定下婚約,就算為了你,爺也一定會平安回來!大人切勿擔憂!”將一見此,皺眉緊張的開口。
“是啊,女兒啊!你穩居柳州,則前線無恙!為父不會讓你去遼東,你若是真的擔心周沐,大可煉制一些藥材,送往遼東!”半山先生也是連忙拍著顧長生的后背,輕聲的安慰道。
“煉藥!對!煉藥!我可以煉藥給他!”顧長生聞言,眼中頓時燃起了希冀的光芒,“我一定能治好他的!我一定能治好他!”
在眾人的安慰聲中,顧長生躁動不安的心,終于緩緩的恢復了平靜。
“嚴亭,將百里山事物交給將六將七和貂蟬,我要你趕赴遼東!”顧長生對著嚴亭揮了揮手,轉眼紅衣翻飛,往藥樓閃去。
制藥,是她最擅長的!
事有輕重緩急,她不能離開柳州,不能去遼東,不能陪他并肩作戰!
那就讓她來治好他!
看著顧長生飛離的身影,大堂的眾人一陣兒面面相覷。
他們都沒想到,一向言出必行的長生娘子,竟然會如此的好說話!
“老夫這女兒,最是理性,若非擔心周沐,她也不會亂了心神!哎!”半山先生沉聲開口,一臉的無奈,“女大不中留啊!嚴亭,去百里山交代一下,然后來此取藥吧!”
“是,先生!”嚴亭聞言,當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先生,大人她這是真的熄了去遼東找爺的心思嗎?”將一看著嚴亭擔憂的望了一眼藥樓的方向,轉頭看向半山先生問道,“大人若是執意前去遼東,以她的功力,我們可是攔不住的!”
半山先生聞言搖了搖頭,“不會的!她心思玲瓏,一定知道自己留在柳州境的重要性,就算為了周沐,她也不會擅自離開的!”
“那就好!如此手下也就放心了!”將一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三邊不穩,遼東一戰,皆因她而起,密切的注意上京的動靜,一旦有什么不妥,就來報給她知曉!”半山先生一臉擔憂的開口,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將一聞言臉色一正,應了一聲,轉身而出。
而顧長生,此刻正埋首一堆藥材之中,焦急的忙活著。
“炸傷!炸傷!什么藥是治療炸傷最好的藥材?”顧長生一邊翻找著藥材,一邊絞盡腦汁的想著。
她現在真的很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造出手雷來!
若非如此,妖孽也不會受傷!
“咯咯…你要雙修的人,受傷了嗎?”腦海之中,一個軟軟糯糯的小聲音響起,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你給我閉嘴!”拿著藥草走到藥爐邊,顧長生氣憤的低叱。
“嗚哇…你兇人家!人家一片好心,本來想幫忙的!嗚哇…你兇人家…你兇人家…”腦海之中,一條血紅色的小蟲子,頓時一屁股坐到地上打滾兒大哭了起來。
顧長生聞言,身子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希冀的光芒,“你能幫我?告訴我,該怎么做?”
對于身體里這只小蟲子,顧長生也不知道該如何定位它的存在!
總之很偽科學!也很神奇!
它的能耐,超過顧長生所理解的科學范疇!
“不說!人家正傷心呢!才不要幫你了呢!人家要找個地兒,好好的哭一哭,才不要理你!”小聲音滿腹委屈的開口,“人家看你擔心傷心,好心好意的要舍己為人的幫你,你還兇人家!嗚哇…”
顧長生見此,連忙扔下手中的藥材,雙手合十祈求,“好蟲子乖蟲子,是我的錯,我不該兇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幫到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