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和她的家人,對于那夜之事,緘口不提,集體的選擇了遺忘。
養傷是件折磨人的事兒,顧長生一邊照看著已經醒來的韓秋,為她換藥,一邊忍著背后的傷口貓兒撓似得刺疼。
“尼瑪,這日子真是過的糾結,老娘快受不了了!”打發走了來探索究竟的鄰里蘭芝,顧長生趴在軟榻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哀嚎!
“娘子這是怎么了?”小翠端著洗好的瓜果進來,就見自家娘子暴走的在撓軟榻,往門外看了一眼,蘭芝嫂子才剛走,到底是哪個惹了自家娘子急眼?
“怎么了?你說怎么了?”顧長生指著門外,一臉猙獰的道,“小翠,你知道暗營那幫子二缺是怎么安撫村民的嗎?”
不是蘭芝小嫂子來看她,她都不曉得真相!
“怎么安撫的?”小腿看向自家娘子,“當時兵荒馬亂的,誰顧得上注意這個?”
“是啊!我們都沒注意這個,可不就給他們逮著了空子!”顧長生像吞了個蒼蠅般憋屈,悲催無限的繼續,“他們告訴村民,是咱家老爺,你家娘子我的相公,玉樹臨風!家財萬貫!位高權重!惹來了歹人惦記,才拿咱們這些家眷撒氣,意圖綁架未果,直接撕票!”
顧長生將玉樹臨風、家財萬貫、位高權重幾個詞咬的分外重,周沐這個妖孽的手下,一個兩個的也都是禍害啊!
小翠:“…”
“老娘我哪里來的相公,老娘我還云英未嫁呢!那么多陽春白雪的小正太,那么多翩翩多金的少年郎還在等著老娘,老娘怎么能在周沐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不能!絕壁不能!
顧長生暗暗的握了握拳!
小翠繼續無語…
“周沐那棵歪脖子樹,確實不適合上吊,你瞧著我怎么樣?”門又被推開,一陣香風飄過,月西樓折扇輕搖,光彩奪目的閃亮登場。
小翠看著眼前閃亮亮的人兒,頓時低頭,無語更甚。
“花孔雀!”趴在軟榻之上的顧長生咬牙切齒。
“丫頭,本樓主姿色頗佳比那不敢見人的周沐不知強了多少倍,而且,本樓主還用花之不盡的金銀財寶,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月西樓完全忽視顧長生見了他后的不滿,頗為正經的建議。
“姿色頗佳?你這不男不女的長相,美近乎妖!非我同類!”顧長生恨恨的看了一眼他那一身上下珠寶匣子的打扮,我來個擦!你有錢,你牛掰,你如此明目張膽的的求打劫裝扮,真是太尼瑪的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丫頭,陽春白雪的小正太你就甭想了,料想沒幾個敢跟周沐搶女人的,也就本樓主不懼他位高權重,你要不要再思量思量?”月西樓完全不以為意的繼續撩撥。
“天下間的男兒都死絕了,老娘也不嫁你這樣的孔雀!”忒美啊!完全駕馭不了啊,不是她的菜好不啦?
“丫頭,你真的可以再思量思量…”敲了敲折扇,月西樓云淡風輕。
“丫頭!丫頭!老娘都二十歲了,兒子都會打醬油了,哪個是你嘴里的丫頭?”顧長生唾了他一下,恨恨的抽了抽鼻子。
“哎…別不服小,你加上你兒子,還不及我年歲大…”折扇理了理散落下來的長發,月西樓莞爾一笑,剎那傾城。
顧長生驚了,膛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美艷男人,游移不定的開口,“花…花孔雀…你到底多大了?”
只聽他丫頭來丫頭去的,她還真沒仔細問過他年紀…
“三十有二!”月西樓一整流云簪,眉眼如畫…
顧長生頓時嘴巴張的能塞下個鴨蛋,把臉埋到了軟榻上,嘴里還在念念有詞,“非人啊!三十二歲的歐巴桑,尼瑪不是該跟白菜幫子似得老渣渣么,尼瑪的還長這么貌美如花,讓我死一死,我不活了,不活了…”
小翠頭都低到胸口了,悶不吭聲的偷笑。
月西樓也低笑出聲,“要不,你考慮一下棄了周沐那個榆木疙瘩,改選我?我可以將駐顏之術傳與你,如何?”
“你想老牛吃嫩草?”顧長生抬頭,瞪眼!
“老牛”看了顧長生一眼,不知從何處變出來一個小銅鏡在自己臉前晃了晃,理直氣壯的開口,“明顯的,本樓主才是那個嫩草…”
顧長生趴在軟榻上的身子,華麗麗的石化了…
天道不公,不公至斯啊!
“你真的不要考慮下?你也可有如我這般永駐的容顏…”月西樓仰著一抹笑顏,繼續蠱惑。
“駐顏有術,然后坐等成個千年老妖么?”不知道怎滴,顧長生就想起了經典的影視形象,天山童姥!哎呀,我滴個親娘…“不要!絕壁不要,長的好的大多成了禍國紅顏,花孔雀,你以后出門可長點兒心,別被哪個抓進后宮圈了,然后成褒姒第一,蘇妲己第二,你第三…”
“你…”月西樓一時失聲,臉上青紅藍綠的眼色變換閃過,都快趕上他那一身花紅柳綠的衣服五顏六色了…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紅顏多薄命…您老節哀…”顧長生又無限凄婉的添了句。
“我是個男人!”咬牙切齒的變成了月西樓。
“恩。”顧長生贊嘆的點了點頭,斷背山神馬的多了去了,“長的比女人還美的男人,才是斷背山的最愛,斷袖之弊的不二之選哇…”
“丫頭!”
“嘛事?大叔。”顧長生抬頭,一副小白樣。
月西樓才想開口的話,卡在了嗓子眼,一時無聲。
大叔!
小翠抬手捂住嘴,臉上憋笑憋的很痛苦。
感謝月西樓,替娘子解悶…
“沒事啊,沒事那你回你家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事賴在她家偏房不走,像什么樣兒啊!
“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月西樓折扇一展,滿血復活,風流無限全然不復剛才的無奈。
“你家的連鎖妓院,那個叫啥清風明月樓的,不忙啊?那么多鶯鶯燕燕等著你調。教,快去,我這完全沒你發揮的余地。”顧長生嫌惡的揮了揮手,尼瑪,就這穿著打扮品味,真不曉得掛著清風明月樓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羊頭名字,做著十足賣肉營生的他家妓院,為啥還能開遍四國,不倒閉的?
這個問題,涉及到了嫖客們的品味,她只能說,沒有最另類,只有更另類,這個朝代的嫖客,真心重口味!
“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又是這么淡淡的一句,打斷了顧長生狗血的浮想聯翩…
直讓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連連咳了兩聲,“那你西樓殺手閣也不能閑著不是?趕緊的,去接幾個單子,殺幾個人,權當替周朝省口糧了。”
可別賴在她這了…
“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月西樓聳肩,有恃無恐。
“尼瑪!你能不能換句臺詞?”顧長生一拍軟榻,暴走。
“顯然,這句最有效。”折扇張合,月西樓語笑嫣然。
顧長生內傷,郁卒的認輸,“邊兒去,別讓我看見你這副花枝招展的風流樣!老娘還在養傷!”
月西樓這次倒是挺配合,搖著扇子就往門外走去,“以你這中氣十足的模樣,大抵再禍害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
“你才是禍害!你全家都是禍害!”顧長生一個沒忍住,手里的軟枕就往月西樓的背影砸去。
月西樓人影一閃,笑著躲過了攻擊,眨眼人影不見。
“娘子…”小翠撿回了軟枕,拍打了下沾上的塵土,重新墊回軟榻一腳,擔憂的看向自家娘子,其實對于賴在他們家不走的月西樓,小翠也保持了幾分警惕,“娘子,他真就這么賴在這了?”
“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顧長生沖著門口念了一句,轉念想到那倆落跑的老家伙,“媽蛋,就別讓老娘逮著那倆老的,要么老娘絕壁將他們五花大綁扔花孔雀床上去!”
小翠:“…”
她算是白擔心了…
閩南前線。
軍帳之內,正在緊張的探討軍情,將二一個箭步掀開軍帳的簾門閃了進來跪伏在地。
“將軍,大事不好。”
“何事?”一身將服長身玉立的周沐瞬間抬頭,皺眉看向將二。
能讓將二罔顧軍規,不等通稟就貿然闖帳,只有一個可能!
事關她!
“長生娘子屠了肖呈文滿門,傳來口信,要你十天之內,小勝捷報傳至上京!”跪在地上的將二,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屠人滿門!長生娘子,還真是好膽量!
“屠了滿門?”周沐淡淡的重復了句,臉色突的大變,“到底出了何事?”
像她那樣的人,若非被逼到極致,若非氣到極致,絕不會下此狠手!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真的惹怒了她!
“肖呈文派了梁王留在柳州的一百三十余殺手刺殺長生娘子…”可不就給屠了!那是城主府啊!
“她怎么樣?”
顯然主子爺關心的關鍵,和他們有不同啊!
轉眼,桌子連著行軍沙盤毀于一旦,眾將驚慌的連退,躲避飛來的木屑砂礫…
“長生…娘子她背受重傷,她的丫頭韓秋為護其子,險些喪命…”將二看著站在身前憤怒的身影,吞吞吐吐的回報完,一身冷汗狂飆…
我來個親娘四舅奶奶,他從沒見主子爺變過臉!更別提是這樣的大變臉!
“與我備馬!”周沐一腳踢開擋在身前的將二,一把掀開軍帳疾走而去,“眾將聽令,即刻出兵文言島,三日之后,我要捷報傳至上京!”
“爺?”緊隨其后的眾人看著風一樣跨馬而去的周沐,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軍規。
“甭喊了,爺他回柳州了…”將一嘴角猛抽,一臉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