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8章 一眼萬年,生離死別
時間，仿佛在剎那間，靜止不動…
顧長生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扇緩緩打開的門…
弒無絕更是剎那轉身，將目光從顧長生的身上，轉向了那扇門…
金寶小娃兒和小靈犀同樣緊張的轉頭，忍不住震驚的捂住了嘴巴！
出來了？
周沐，要出來了？
這扇門內，唯有周沐一人了，而月宮神殿的后殿之中，安置著因果浩劫的最后一卦，那一掛，依著周沐的性子，肯定是拿到了才會出來！
因果浩劫之卦，沒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在場之人，卻都知道，開啟那一卦，將那一卦公諸于世的人，將要面臨什么…
緊張到仿佛要窒息的氣憤，在四人周身流轉，尤其是顧長生，掩在紅色衣袖之下的手，早已經狠狠的掐進了掌心…
周沐！
她的妖孽！
終于…
還是出來了！
她最后的一點兒希望，也破滅了…
在四人的注視之下，那扇緊閉的門，終于還是被從內而外的推開了…
紫金色的衣擺，在月宮神殿的照耀之下，劃過一道冷光…
一條修長的大腿，從那扇門后，緩緩的邁了出來…
目光的目光，隨著那身影的出現，一點一點的上移，及至，目光停留在周沐的臉上，顧長生的呼吸，都已經停頓…
熟悉的臉！
熟悉的眉眼！
熟悉到銘心刻骨的弧度！
宛如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一筆一劃，都是最精心的雕刻，她家妖孽，依舊是那么的妖孽，與世無雙！
從月宮神殿中走出的周沐，長睫微抬，在看到顧長生的瞬間，深如寒潭的眸底，頓時翻江倒海，忍不住的轉頭，往弒無絕看去…
長生！
他的長生！
為什么是清醒的？
事實上，雖然有些話，他和周沐未曾明言，但是，周沐以為，弒無絕會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結果，他的長生，卻是清醒的！
為什么？
為什么不打暈她？
為什么要讓她看著自己從月神宮殿之中走出來？
為什么？
到底是為什么？
周沐不想，他的長生，他的女人，看到他死去的樣子，不想讓她承受著那樣的記憶，不想成為她永恒的夢魘…
不想！
他不想！
那是比讓他死，更恐怖的事情！
“周沐，對不起，我不能對她下手…”對上周沐的眼神，弒無絕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長睫微垂，整個人都暗淡無光…
想到顧長生適才卑微祈求的樣子，想著她聲聲切切的喚著周沐之名的樣子…
妖孽，那個稱呼，對于顧長生而言，只屬于周沐！
那個稱呼，對于顧長生來說，都是最為特殊的一個存在！
而他弒無絕，終究是，什么都不是！
只是，及至此時，他到底是釋然了而已…
因為，她說了，這輩子，永生永世，都不會愛上自己，無關于時間早晚，不愛就是不愛而已…
“妖…妖孽…”顧長生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眼中的眼淚，早已流盡，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的弧度，緩緩的對著周沐，伸出了手…
她的妖孽，出來了！
就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這樣，真好！
即便是明知道，下一秒，他可能就回響永遠的消失掉，但是，顧長生還是強忍著，不能悲傷，不能難過…
“長生…”轉頭，無奈的看向蜷伏在棺槨旁的那個小女人，周沐深如寒潭的眸底，滿是寵溺和憐愛之色…
這是，他的女人！
他了解她，她有的是方法，能夠威脅弒無絕，能夠讓弒無絕改變初衷！
這一點，就連他都無法做到，無法做到在長生的面前，堅持己見！
事實上，只要是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他就會動搖…
因為…
她是自己，愛入骨髓的女人！
“妖孽…我美不美？我現在的樣子，美不美？”嘴角，勾著淺笑的弧度，顧長生紅著眼眶，揚起一個牽強的小臉，緩緩的開口道，“你曾說過，最喜歡看我笑的樣子！妖孽，我會笑給你看，永遠，一直，笑給你看…”
她不能露出悲傷！
更不能露出難過的神色！
她家妖孽，快要死了！
她不能，讓她家妖孽見到的自己的最后一面，是停留在悲傷難過之中，她要讓她家妖孽，看到一個，笑如夏花的顧長生！
那才是，他愛的顧長生的樣子…
“美！很美！”周沐聞言，貪戀的看著顧長生的臉，嘴角微勾，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淺笑。
美的，讓他的心，都跟著在顫動！
這一刻，周沐真的很想上前一步，緊緊的將這個他愛入骨髓的小女人，抱在懷中！
哪怕是一秒！
只要一秒，就好！
可是…
他不能！
他不能那樣做！
“長生，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周沐看著眼前的小女人，沉聲開口，“笑如夏花，肆意囂張的活下去，保持你初心的活下去！長生，這是我，對你唯一的所求！”
“好！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顧長生聞言，機械化的點了頭，只是，鎖定在周沐身上的目光，卻沒有絲毫的偏移…
一秒！
她要記住，每一秒，自家妖孽的樣子！
因為，每一秒，都有可能，成為永恒…
成為她以后無盡歲月中，最后的記憶…
“如此，甚好…”周沐聞言，宛如神邸的臉上，那一抹淺笑，更明媚了一些…
那笑容，灼痛了顧長生的眼睛…
可是，她卻沒有淚水，能夠再流出來，也不能流出來！
“長生，我很想讓你忘了我，就當，我從來不曾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一般，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長生！對于你，我一直都是這么的自私，我想你一直記著我，永永遠遠的傾慕著我，如此，我才能死的瞑目…”自嘲的輕笑了一聲，周沐緩緩開口道。
“好！我答應你！我會永永遠遠的記著你，永永遠遠的傾慕你，及至，時間盡頭，歲月荒古，諸天傾覆，我都會一直記著你傾慕你…”顧長生聞言，再次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周目的身上…
“可是長生，我又不想，看你這么的痛苦下去…我終究是不忍心，看到你有一點兒的不開心…”但是，站在月宮神殿門口，抵著那扇大門的周沐，復又搖了搖頭，緩緩繼續道，“長生，如果可以，忘了我吧！那樣，你也不用難受，不用永遠在記憶中沉淪了…”
“不可能，妖孽，這一點，我無法做到！我的身體，與諸天相系，我的記憶，橫穿紀元，不是我想忘記，就能忘記的…”顧長生聞言，搖了搖頭，無奈的道。
她不是說謊。
她忘不掉！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夠，忘了他…
如此，便也不用承受，生不如死的活著！
可是，她做不到！
她就算是此時虛弱，可到底身負混沌之力，到底是凌駕于諸天之上，堪比祖神的存在！
她做不到，抹去自己的記憶！
就算是，她做得到，她也舍不得如此…
眼前，這個熟悉到，仿佛和她的呼吸一樣的存在，仿佛和她的脈搏一起跳動的存在，她摯愛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會忘記？
又怎么可能會忘記？
“長生…”周沐聞言，宛如神邸的臉上，閃過一抹深深的無奈。
時間，仿佛在剎那之間，陷入了靜止，兩人，四目相望，眼中只有彼此…
世界，仿佛都只因他們兩人而存在，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擺設…
一眼！
哪怕是多看一眼，也是萬年！
兩人的心底，這個想法，心照不宣…
弒無絕和金寶小娃兒還有小靈犀，仿佛也心有所感，就連呼吸，都壓抑的極低極低，不忍打擾他們兩人，最后的訣別…
誰都不曾，靠近誰…
就這么，隔著重重臺階，看著彼此的兩人，仿佛自成一個世界！
他們明明，如此的相愛，卻要被命運如此的作弄，不得不生死離別！
弒無絕忍不住的抬頭望天，在心底默念…
神尊，這也是你的安排嗎？
這可在你的安排之中？
你奪走了你的女兒，最愛的男子，給她帶來了永生永世，難以愈合的傷痛，這可也在你的安排之中？
若是如此，那你的真的，很殘忍！
很殘忍！
“轟！”
周沐身后，月宮神殿新的一波劇顫傳來，聲音大的如同雷陣，仿佛下一個瞬間，這一整座月宮神殿，就會轟然倒塌一般…
“轟！”
“轟！”
轟隆隆之聲不斷，就連地面，都跟著劇烈的顫抖，金寶小娃兒和小靈犀忍不住的往弒無絕靠近了一點兒，三人湊在一起，才能勉強的穩住身體…
而任憑月宮神殿快要崩塌，周沐和顧長生的目光，依舊交織在一起，片刻不曾稍移…
“轟隆隆！”
“轟隆隆！”
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大的聲響，不斷的從周沐的身后傳來，他終是回頭，看了一眼被他合上的殿門，再次轉頭看向了顧長生，張嘴了幾次，終于開口道，“長生…”
“不！不要！不要開口說話！不要你，不要開口，求你…”顧長生聽到自家妖孽的聲音，近乎直覺的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