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長生醫館一行,如玉被箭射透肩胛,臥病在床,霍水仙難得的安居沐郡王府客苑,即使晚上周沐回府,也沒有出去相迎。
周沐對此非常滿意,元寶對此竊喜不已。
今日一早,就有小丫頭急慌慌趕來,覆在霍水仙耳邊竊竊私語了一陣。
霍水仙嬌美的臉上閃過一抹驚喜,不敢置信的問道,“你確定這消息不錯?寶親王殿下來了柳州?”
小丫頭連忙點頭,“奴婢確定沒錯,昨日確實有個自稱寶親王的在小姐之后大鬧了醫館。”
“進去就沒有再出來?”霍水仙說到這個的時候,臉色陰沉了幾分,她和如玉進了長生醫館卻鎩羽而歸,寶親王殿下他…
“沒有出來,而且奴婢已經在郡王府打聽過,昨夜寶親王殿下并未駕臨郡王府,所以…”小丫頭說到這里,也有些遲疑,“所以寶親王殿下應該是留在了顧府?”
霍水仙聞言眉頭緊皺,咬著嫣紅的薄唇來回踱步,“不可能!寶親王殿下身份尊貴非凡,怎會無緣無故留宿那個賤人家?肯定有什么讓我們忽視了,你在仔細想想,可有漏掉什么!”
小丫頭見此,凝眉思索了一下,才抬頭回道,“小姐,據就診的病患言說,寶親王殿下好像是跑去醫館要人,要一個叫小秋的人!”
“小秋…小秋…韓秋?”霍水仙的身形一頓,美眸霎時瞪圓,“寶親王殿下大鬧上京,掀了乾坤殿,為的就是給韓敬業平反!小秋…一定就是寶親王幼時誓要迎娶過門的那個小丫頭片子!”
“這就解釋的通了,若是為了那個冰疙瘩,寶親王還真有可能會留在那個賤人家,可是韓秋怎會和那賤人有瓜葛?”
“奴婢會留意此事,讓人仔細打聽。”小丫頭點了點頭,躬身應道。
“可還有什么事兒?可打聽到那賤人何時出府?”霍水仙眸中劃過一絲陰狠。
小丫頭當即點了點頭,“小姐,奴婢從一個屠夫那探聽到,這前兩為顧府備了十條臘肉,還有拜禮四牲,說是顧長生那賤人今日要去拜訪一個什么先生。”
霍水仙聞言一喜,“當真?”
“應該不假。”
“先生…先生…柳州城能以先生稱之者不過就那么一人!顧長生那個賤人一定是去了那里!”霍水仙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弧度,笑而無聲。
“小姐的意思是?”小丫頭疑惑的抬頭。
“我們一行借居周世伯家幾日,至今還未上門道謝,這于理不合。”霍水仙眸底精光連閃,慢條斯理的吩咐道,“如歌,吩咐下去,備好禮物,我們去周世伯家道謝。”
“是!”名喚如歌的小丫頭連忙躬身退下。
如歌退下,霍水仙臨窗而立,一臉清冷嘲諷,“知己知彼嗎?顧長生,我倒要看看你憑什么跟我爭!”
“啪!”的一聲脆響,霍水仙扶著的窗沿生生的被扣下一角。
顧長生氣呼呼的帶著董雷從后門出了府,悶頭在街上走著。
“娘子,走錯路了,先生家在那個方向。”董雷無奈的開口提醒。
“氣死我了,那周宗寶就是上天派來給我添堵的,對吧?”顧長生一邊往前走,一邊郁悶的跟董雷抱怨道,“丫的一早害我跌下梅花樁也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才樹起來登先生門拜訪的自信,頓時被他打擊的幻滅了!”
董雷聞言,頓時瞪眼,“娘子!你都沒自信,你還跟寶親王打賭!”
顧長生仿佛事不關己般的揮了揮手,“那叫什么打賭?我又沒說我輸了會怎樣,哼哼,周宗寶那就是個沒心眼的,經不得激,輸贏咱都不賠什么,但什么心啊!”
“娘子…”董雷目瞪口呆。
她家娘子這樣坑人家寶親王殿下真的好嗎?人家就算再沒架子,可好歹也是個親王不是?
“輸是輸不了什么,可要是真請不了半山先生出山,那這臉估計是丟的連渣都不剩了…”顧長生想到那種結果,不由得三十度明媚的憂傷,“若真是那樣,周宗寶肯定會嘲笑我的…”
“那怎么辦啊娘子?你讓我抄家伙,難不成咱們要…”董雷說到此處,打了個頓,抽著嘴角繼續,“娘子,那可是號稱文動半邊江山的文半山,當世之間出了名的大文豪,那樣不好吧?”
“什么叫好不好?”顧長生瞪眼,“不成功便丟臉,小雷子你臉皮厚倒是沒啥,你家娘子我面皮可薄的很,丟不起那個人!”
“那也不能…”
“沒有什么能不能!”顧長生不待董雷說完,就揮了揮斷,“世間本無既定之法,誰規定請人就要怎樣了?”
“三顧茅廬那樣的麻煩事兒我可干不了,我忙的很,有那個時間還不如洗洗睡了。”
“甭管黑貓白貓,能逮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咱們先禮后兵,文的不行來武的,就看那半山先生配合不配合了…”
“哼哼!”顧長生一邊說一邊哼哼的兩聲,“他老人家若是配合呢,咱們皆大歡喜,他老人家若是不配合么…那就只能暴力解決了!”
“這樣不好吧…”董雷抽著嘴角,吶吶的出聲。
“沒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這么定了,今日我就算是綁也要將半山先生給綁回府!”顧長生拍板釘釘。
“呃…”董雷求助的看向提著禮物的兩個小子,一陣兒無語。
誰來管管她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娘子啊!
跟半山先生動粗,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天下學子的口水淹死?
沐郡王不是纏她家娘子纏的緊嗎?向來形影不離的,怎么這次卻沒跟來?
這樣由著她家娘子的性子亂來,真的好么?
半山先生隱居柳州橫塘湖畔,一處簡單不起眼的兩進小院。
顧長生站在半山先生門前,看著不遠處湖畔浣洗衣物的人,又看了看門口絡繹不絕的路人,還有貨郎在叫賣,亦有茶水攤子燒著熱茶。
這樣熙熙嚷嚷的地方,竟然是半山先生隱居的地方?
“果然是大隱隱于市啊!”顧長生忍不住的感慨道。
董雷雖然不甚明白,可娘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她點頭就是了。
“咦?又來一個美貌的小娘子!”換洗衣服的媳婦子中有人眼尖,往這邊望來。
“哎,你也是來找周夫子的嗎?”一個媳婦子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棒槌捶打衣服,一邊揚聲問道。
顧長生聽見聲音回頭,鳳眸微瞇,應了聲是。
又?這個字用的甚是玄機啊…
“小娘子你長得真美,這身大紅衣服,倒是真像傳言中的藥神打扮。”那媳婦子手下忙著浣衣,臉上揚起淳樸的笑容。
“咳咳!”顧長生聞言掩唇。
什么叫像?她分明就是!原裝正版,仿冒必究的好不!
可顧長生此時卻不想招搖過市,老實的沒有接話。
“小娘子你在門口干嘛?怎么不進去?”
顧長生指了指那尋常的門,她也想進去來著,可是敲了一會兒都沒有人應啊,“敲門無人應,我這還沒遞上拜帖呢。”
“拜帖?”
一聽這,浣衣的幾個媳婦子相視一眼,然后盡皆大笑。
顧長生抽著嘴角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幾人,非常無辜。
她尼瑪說什么笑話了嗎?她分明說的是正經事兒啊!
“咱們尋常人家,哪里用得著拜帖那種東西,你敲門沒人理,肯定是硯臺書童在忙活別的沒聽到,自己推門進去就是了!”那媳婦子抬起棒槌指了指門,好心的提意見。
顧長生瞪眼,丫的,就這么簡單粗暴?
靠之!怎么不早說!
“還等什么?等著被人看笑話嗎?進去啊!”顧長生招呼了一下愣掉的董雷,抬步往門口走去。
伸手輕輕一推,果然那兩扇門應聲而開。
媽蛋!虧得她們還灰常有禮貌的敲了半天,等了半天,人愣是連門都沒鎖。
丫的,這半山先生絕壁也是一個奇人啊,看樣子和鄰里還相處的不錯,那些浣洗衣物的媳婦子看著和他們一家頗為熟稔的樣子。
這算什么?融入基層,體驗民生百態?
歸隱果然是個技術活。
嘖嘖…炯炯有神!
一進大門,就見院子里支著十數個大木架,木架上晾著剛定版的漿紙,還在滴水…
一個童子雙手舉著一張長幅漿紙從后院急匆匆的跑來,看到顧長生一行也是一愣。
“先去正廳等著吧,我家先生正忙著造紙,還得一會兒才忙完。”
顧長生看著說完這句話,就徑自跑到空架子上晾曬漿紙的書童,眨了眨眼,往正廳看去。
兩個家丁打扮的人,正分站在正廳門口兩側。
顧長生鳳眸微瞇,掃過他們身上的衣服,眼神暗了暗。
尼瑪的,要不要這么背?
怎么會碰到那家人?
“顧長生,我們又見面了。”
還沒等顧長生哀嚎完,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從正廳內傳來,只是那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和鄙夷。
顧長生憂傷的望天,吶吶的出聲,“是啊,又見面了!冤家總是路窄,不是狹路也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