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地圖
盧芳芳說得這些話，恰恰好扎中了他的心。
是啊，自己的成績本來就比不上季雯雯。
這次自己跑出來，渾身上下只有壓歲錢5000塊，在外灘那個地方，住都是個問題。
而且，如果不是他媽大鬧學校指著雯雯鼻子罵她，雯雯現在說不定已經拿到錄取通知書了——憑她的成績，211是穩了的。
就算她爸再怎么折騰，她肯定也能撐到大學畢業的啊…
羅玉恒突然好想哭——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好廢好廢，一點用處都沒有嚶嚶嚶…
眼看著羅玉恒眼眶都紅了，盧芳芳也嘆口氣：“羅玉恒，你成年了，想事情要更清楚一些才行——你去找雯雯我不反對，我也覺得你這樣很有擔當。”
“但是，你要找準方法——不要干擾她的工作她的人生，就像你媽和我媽那樣子。任何被人抗拒的‘為你好’，到最后并不一定能好，你要有足夠的能力，來弄明白怎么做才是最合適的。”
羅玉恒抿嘴點點頭。
這才出校門呢。
盧芳芳看著她，想起了上大學前的自己，因此話也多一些：
“你比我強，你們家里，你是老大——你別這么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你是老大，雯雯就不會被你媽害成那個樣子？”
“我告訴你，責任都在你身上——你不夠強硬。”
“只要你強調，你堅持，你豁出去——你媽不敢把你怎么樣的。”
“可是！”羅玉恒急切道：“我試過的，可是…”
“沒有可是。”
盧芳芳雖然曾經是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但是她對自己的真實分量也有自知之明的——比如她在家里比不上男孩子。
“就像你這次，你發了火，表明了態度，你媽除了不斷聯系你之外，敢做別的嗎？”
她學上的越高，學到的知識越多，越覺得這個社會一部分人的思維都是畸形地——
首先，身為女性，就帶著原罪。
其次，生孩子是最最重要的事。
但是好在，仍然有那么多清醒的人還在努力堅持自我，盧芳芳也正走在這條道路上——不必特意去宣傳什么，堅持本心就行了。
之前為了那些虛假的感情，她拒絕去想這個。如今已經撕破臉皮，腦子就看得更清楚了。
羅玉恒睜大眼睛，迷茫地看著自家表姐。
盧芳芳看著他：“所以，你想明白沒有？”
羅玉恒：…
抱歉，智商限制，他需要消化一下。
盧芳芳也不在意，看了看吃得噴香的阿槐，再看看她細瘦的腰肢，發出了檸檬的視線。
但最終，她只是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她才二十出頭，為什么要承受三十歲的肚腩？
盧芳芳痛苦的閉上眼睛往后一躺：“我睡會兒。”
再次醒來時，對上的是旁邊表弟熱辣辣的視線。
盧芳芳忍不住往阿槐那里側了側身子：“你干嘛？”
羅玉恒殷勤地湊過來——
“姐！親姐！我想清楚了，你聽聽看，行不行？”
羅玉恒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先去外灘，一邊工作一邊打聽季雯雯的下落，爭取他本人獲得對方的諒解——不諒解也沒關系，但是他要表明自己道歉的態度。
然后，他回來，等開學了，借口上大學，把學費生活費還有自己的工資都拿給雯雯，讓雯雯想辦法復讀考試…
“等會兒！”
盧芳芳打斷他的話：“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上學，只假裝上學騙錢，加上工資，用來供雯雯上學——是這個意思吧？”
羅玉恒點頭。
盧芳芳：…
她沒有一口反駁，而是問道：“你知道一個月多少錢才能維持生活嗎？”
“你沒有學歷，在外灘那一片工作，無非就是奶茶店小生意，或者送個外賣快遞什么的——初來乍到，外賣快遞一般不要什么都摸不清的人，奶茶店沒有五險一金，工資也低，并且不包吃住。”
“租房子，你不能耽誤找人，因此不能太多時間花在通勤上，住的地方一定離工作地點很近——假設合租地下室，每個月2000塊錢是必定要有的。”
“然后，你假裝上大學找父母要錢——你確定他們不會察覺？雯雯的學籍檔案戶口都在老家，去哪里復讀？你掏的起借讀費嗎？雯雯就愿意接受你的好意？”
“最后退一萬步講，什么事都沒有，雯雯畢業了——可她跟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同學越來越沒有共同話題，她想離開。”
“這時候，羅玉恒——”
盧芳芳抬頭看著他：“你捫心自問，你的內心中，有沒有‘我那么辛苦掙錢供你上學，你卻——’等邏輯？雯雯從一個能夠自力更生的好學生，淪落到如今必須接受你的好意…”
她長長嘆了口氣：“這個雯雯，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羅玉恒羞愧敗退。
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就在這時，何槐突然在旁邊說道：“其實——這個思路沒毛病。”
盧芳芳：？？？
“阿槐你吃飽啦？哪里沒毛病？”
盧芳芳趕緊問道——真是的，阿槐再不停下，她也要忍不住跟著一起吃了。
何槐擦了擦嘴：“就是那個找父母要錢給雯雯出生活費學費什么的啊！表弟的媽媽做了錯事，斷了人家前程，他用這種方式補救也沒問題的。”
同理，恢復上學什么的，羅玉恒只需要壓制住他媽，再出錢出力，那就不會有問題的。
不得不說，阿槐這個提議雖然在法治社會的邊緣瘋狂試探，但這么一聽的話，好像也沒毛病？
比如羅玉恒，此刻已經兩眼發亮，顯然很有想法了。
“那么問題來了…怎么才能找到雯雯？”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學習成績又這么好，如果就此不上了的話，真的對未來而言損失太大了 盧芳芳把視線對準阿槐。
何槐想了想，看著一旁莫名其妙的羅玉恒，問道：“少年，你聽說過高德地圖嗎？”
盧芳芳：？
羅玉恒：？？
小伙子看了看表姐，再看看漂亮的阿槐，猶豫半天還是說道：“有的。”
可是高德地圖人人都有，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通過這地圖來找人的呀？
這么大的人了，報失蹤的話，“團圓”系統不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