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槐在觀眾席上看著王森海,話語直接又了當:“你那個籃球我覺得很有意思,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美人說話,尤其是頂級的美人,哪怕是這樣一句更像是陳述句的祈使句,都讓人覺得是理所應當。
王森海想都不用想,此刻頭腦一熱,立刻張嘴就要答應:“沒問題,我現——”
話一出口,他似乎又想起自己的人設,因此又趕緊生硬的轉折:“這是我對朋友的紀念,看一看可以,不過還請小心一點。”
阿槐大人的字典里沒有“小心”兩個字——或者說,她字典里每本也沒幾個字(畢竟學渣也是有字典的),她想了想:“那我不弄破就行了。”
這話一說,王森海身邊幾個人就用胳膊肘懟懟她:“你牛!”
籃球多結實啊,不是故意破壞,一個女孩子還能把它怎么樣?這樣的大美人說話,王森海如果不答應也就算了,答應了都還囑咐人家別弄壞——嘖嘖嘖。
說實在的,小心謹慎和對朋友的珍惜沒看到,光看到小家子氣了。
更何況大家都知道,這個球,王森海每天都要帶著,借給別人打根本沒問題的。怎么這會兒突然就小心起來了?
大學生了,大家該有的想法也都有,王森海頂著眾人意味不明的眼光匆匆上臺,把籃球遞給何槐。
阿槐大人對這種球不感興趣——既沒有美感,也沒有消消樂大僵尸憤怒鳥好玩兒,這會兒拿在手里,首先就舉著搖了搖。
眾人:???
“球進水了?”
李穎不明所以,這架勢分明是家里晃飲料的樣子嘛!
“那誰知道!”盧芳芳一臉期待的看著何槐:“反正我知道阿槐腦子不會進水,這個籃球里頭有東西?”
結合之前幾次的情況,幾個人眼睛發亮——該不會,里頭住了一窩鬼?!
王森海的臉色卻逐漸變得僵硬又難看。
他臉上近距離接觸美人的激動已經不復存在,此時此刻卻漸漸滲出冷汗來,臉色隱約發白。
他看著何槐還跟玩玩具似的把籃球搖來晃去,忍不住伸出手去:“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麻煩把球還給我。”
何槐看清楚了是什么,已經不感興趣了——說實在的,她也想走了,去晚了燒烤攤要等位子的。
見她這么干脆,王森海也輕輕舒了一口氣,可新的一口氣還沒提上來,就見何槐看著他:“你們人類的感情真奇怪…為什么你最好的朋友死了,你要把他的骨灰放在籃球里?”
王森海:!!!
他手一松,籃球立刻掉下,并在觀眾臺前的空地里彈跳幾下,又一次咕嚕嚕滾進了球場。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匯聚,甚至變得更閃亮了。
“你、你在說些什么?我聽不懂。”
王森海臉色蒼白,他努力深呼吸一下,然而話音出口,還是那么干澀。
何槐是個好槐,等下舍友們要就著這個籃球的故事吃燒烤的,所以她也說的很明白,甚至拿手指了指在籃球場上被眾人注視的那個籃球:“那個籃球里面,不是塞的有你朋友的骨灰?”
“你胡說!”王森海激動的險些跳起來。
“我才沒胡說!”
何槐瞪他一眼:“你這人怎么這個樣子?把你最好朋友的骨灰塞進去天天拍拍打打——新生魂魄很容易不穩的。”
想想看,正成型想要找回記憶的時候,每天魂魄就跟隨著骨灰一起被摔打拍砸…活人都有腦震蕩,沒道理死的沒有吧。
這都快五七了,魂魄還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甚至都不被學校承認是鬼魂所以放了進來——
說出去多寒磣鬼啊!
霍!!!
這下子,才是真真正正的C位出殯…哦不,出道。
無緣無故的,誰會開這種冷門的玩笑,一定是真的有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盯著王森海,甚至還沒開始驗證都已經有了厭惡感。
王森海后背冷汗涔涔,他根本弄不明白問題出現在哪里?那么多人打籃球,都沒發現出不對來——再說,再說他只抓了一把,根本搖晃不出來的!
這個女孩在騙他!
想到這里,他居然又理直氣壯起來:“你怎么能這么污蔑我!”
他眼神痛楚:“明凱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住在一個小區,籃球里放骨灰這件事你都能想的出來,你的心怎么這么惡毒?!”
他的嗓門很大,說完話后整個籃球場鴉雀無聲。
王森海放松下來:“虧你們還是政法大學的,政法大學的學生就可以隨意侮辱污蔑別人嗎?”
他氣哼哼下場撿起籃球,拎了背包就要離開。
“等一下!”
“等一下!”
兩個人同時出聲,一個是跟何槐她們站在一起的崔天安,一個是面如寒霜的柳春陽。
二人對視一眼,崔天安率先出口:“王森海,無緣無故的,她為什么會覺得你的籃球里有骨灰?”
這種冷門又生僻的說法,實在是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我他媽怎么知道!”
王森海氣急敗壞。
柳春陽本來也對他沒什么太多的好感——他跟李明凱關系更好,此刻看了看何槐,對學校里這樣一位堅強不屈,自食其力的同學非常有好感,相比之下,王森海的某些細節表情就不太對了。
“王森海,你的籃球能不能打開看看?”
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如果是真的…
他漸漸攥緊拳頭——如果是真的,他一定揍這個王八蛋,揍到他親媽都不認識。
“憑什么?!你們腦子有病吧!她說是就是,她說地上有狗屎你們怎么不去吃?不就看她長得好看嗎?舔狗舔到這個樣子,也他媽的是個人才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政法的校風,我是看到了。”
在場眾人面色各異,一方面覺得這種憑空的指責很沒有道理,可一方面,又因為太過荒謬,所以就讓人忍不住相信。
他們能聚在一起打籃球,對李明凱那是很熟悉了,死者為大,如今牽扯到他,大家的立場不由動搖了很多。
而使他們心中天平徹底傾倒的,是何槐接下來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