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收頭——呸呸呸,我是說,樓下招聘的,你們這是干啥呢?”
他們繞著走了半圈,樓上就有個老頭迫不及待的問出來了。
何槐也大聲回答:“招聘資深設計師在人間界帶徒弟——”
難得見到有人間界的人過來招聘,伴隨著問話的開始,這邊樓頂上湊出的頭顱越來越多。
那老頭兒看到鬼漸漸多出來,也更加來勁兒了:“那你這工資有點低呀!”
何槐也淡定答道:“工資就是個意思,我瞅著你們在這住著,也不缺那三五百萬的,就一根棒棒糖的事…最主要我們福利好。”
這倒是真的。
住這里的鬼生活還真就不缺啥子,大家在這邊的日子雖然舒坦,可是也沒什么盼頭,每天都是一樣的過。
人間界雖然也去的,可是沒人能看見自己,他們也摸不到任何東西——去了只不過徒增傷感,更加沒意思了。
如今這招聘福利…
片刻后。
一個老頭兒對何槐揮揮手:“咱們商量商量這個工資的事兒。”
要不人家怎么都說“姜還是老的辣”,幾個國家級設計師湊在一起,他們是可去可不去,因此有底氣跟阿槐大人討價還價——
而且因為閱歷豐富的原因,居然真的從葛朗槐手里搶下一塊肉來!
經過艱難的磨合和不間斷的磋商,這5名設計師的工資,全部從5oo萬冥幣的月薪,變成5oo塊錢人民幣的月薪。
這是鬼們的一大進步。
也是葛朗槐的大氣與無私。
何槐掏出包里那坨被揉的扎扎實實的廚師鬼:“那咱們就先去認認門吧。”
大師們虎軀一震,突然覺得有點不妙。
年輕的設計師常年待在國外,佛祖和上帝在心中各占一半,相應的,夜晚來到這個工地,他一個大男人也并不是很慌張。
主顧約的自己,總不會是謀財害命吧!
那就來!
他按約定站在工棚門口,寒冬臘月的,工棚里透的暖光都讓他覺得仿佛熱了一些。
但是推開門后,一股涼颼颼的氣息彌漫,讓他瞬間后悔——應該穿件鵝絨服的!
何槐在這時也推門進來,打量著這空蕩蕩的房間,猶豫道:
“這么重的陰氣…會不會有點冷?”
“什么?”
設計師沒聽太明白。
但是作為一叢面臨隨時被割的韭菜,他的意見并不很重要。
因為何槐在自說自話之后,很快就笑著看著他:“之前咱們還沒商量好這個學費的事情,今晚呢,好歹咱們也是雇傭關系,我就先安排你試聽一節課——”
“后續上不上課呢?咱們再談。”
設計師:喵喵喵???
他懷疑自己的國語可能有點退步了,于是此刻一張嘴,咕嚕咕嚕一串外語。
何槐:…
她不太高興的抿嘴——這種七拐八繞的語言,日常考試筆試都已經讓她很為難了,怎么現在居然還要用這個對話嗎?
太過分了!
就憑這個,這次的學費不能少!
設計師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奇葩思路的,按照他的想法,主顧既然是政法大學的學生,還是新聞系的——這個院系每年有許多記者向國外輸出,他說的只是常規的疑問,并沒有帶什么生僻詞,語也沒有過快…按理說,初高中生就該聽得懂的呀!
可是對方不僅不回答他的話,還狠狠的瞪他一眼是怎么回事?
他就問了一句“這是什么意思?誰來上課?”
怎么就突然沒有好臉色了呢!
他莫名其妙。
但下一刻,又是一股冷風吹過,工棚的房門一下子被打開了。
設計師第一時間打了個哆嗦。
而講臺上,突然慢慢出現一個人影來——
設計師慢慢瞪大眼睛——
“啊啊啊啊啊!!!”
中年男人的肺活量還是可以的。
但是并沒有什么用。
最起碼阿槐大人不會因為這個減免他的學費。
但是設計師試聽完第1節課后,整個人已經開始飄了。
飄完之后他又后悔了。
——都怪自己的信仰不夠虔誠,以至于心態不好,隨便見到什么就啊啊大叫,根本沒有半點風采。
估計留給老師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吧!
還有,大男人家家的,沒事這么能叫干嘛,就是崇拜的偶像突然用一種非科學的方式出現了嘛,作為一名虔誠的學生,他應該立刻抓住每分每秒上前學習,而不是把課程浪費掉一半,不是大叫,就是暈倒。
好沒出息哦!
抱著這種刺激又后悔的心態,設計師縮了縮脖子,在這寒冷的深夜,在這漆黑的工地里,拿出儲蓄卡來,給等在門口的何槐刷了一筆。
pos機開始打印單據時,設計師這才回過神來——
“我明天需要來燒紙錢嗎?”
何槐用一種奇怪又復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半響才把單據撕下來給他簽字,一邊輕飄飄的說道:
“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上一把香,點兩根香燭,燒一疊紙錢,再加五百元人民幣。”
再設計師虛心受教的神態中,她的聲音越雀躍——
“吃的水果酒菜香煙什么的,根據每位老師的個人愛好,你也可以燒紙的時候一起供上。”
她用一種誘哄的語氣說道:“這樣的話,屋子里也不至于陰氣太重,以至于寒冷。”
設計師慎重點頭,承諾道:“你放心,我雖然在國外呆了很久,但是這種事我是懂規矩的。”
設計師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這個重新變得漆黑的工地,在車上坐了好久才覺得暖和過來——
明天,得安排人來裝空調。
他琢磨著。
同時,工地上似乎有好幾個老人家的聲音,充滿了譴責與控訴——
“說好的工資福利,你居然空手套白狼,讓學生給供上了——”
“哎呀,不要介意這么多,這也是學生的一份心意…”
“你太摳門了!我們真是看走眼了——”
“這個學生還不錯吧…”
車子已經啟動,伴隨著動機微微的轟鳴聲,工地上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不見。
設計師看了看自己記得滿滿的筆記本,突然覺得這一節課有點太短了。
——他還年輕,其實夜里培訓可以加課時到深夜十二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