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床腳上垂落著的鐵鏈,看到了那個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所有的家具都被搬空,她呆在那張床上,整整兩年。
言語無法形容她的心痛。
她的妹妹,竟然被那個男人折辱至此。
一直坐在椅子上沒說話的男人從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俯身將她從藥店買過來的繃帶纏在自己的不斷滲血的手臂上,屋子里沒有開燈,視野里是大片濃重的陰影,他任由唐寧坐在那邊哭泣著,一言不發。
唐寧抱著腿坐在床上哭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他:“你告訴我,她還遭遇過什么?”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低頭看著她流淚的眼睛,那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因為哀慟而浮現出憂傷的神情,那副神態,竟然跟她長久以來的模樣重合了。
他看了她一會兒,然后收回了視線,坐回了椅上,在自己的傷口上倒了止血的藥粉。
盛夏,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工字背心。
月光從窗外照耀在地板上,空氣里彌漫出淡淡的苦澀的味道。
是止血藥粉和血融合以后產生的氣味。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燒傷的痕跡,那些傷痕至今為止都沒有消退。
唐寧得不到回應,從床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紅著眼睛問道:“唐易,你為什么不說話?你說啊!她到底受了多少的苦,你跟我說啊!”
男人垂眸面無表情的纏著繃帶,完全對她置之不理。
唐寧一氣之下,將他手上的繃帶搶過來丟在了地上。
“是你叫我去看的!”她聲音帶著哭腔,聲嘶力竭的質問他,“是你叫我去看的!我看了,然后呢?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是我的妹妹,我保護了她那么久!她因為我受了苦,我為什么不能知道?你為什么不說?你想隱瞞什么?”她伸出手握住唐易的肩膀,咬牙切齒的問他,“你告訴我,蕭鳳亭對她做了什么?你說啊!你跟我說啊!!”
唐易抬起頭看向她,唐寧的臉上布滿了淚痕,那雙跟唐傾一模一樣的眼睛,充滿了悲傷的淚水。他緩緩抬起手,輕輕撫過了唐寧的眼睛,他心里想,他該說什么呢?
應該告訴她,并不是兩年,而是比兩年更多的…
甚至就連這雙眼睛,都是唐傾的。
唐寧不會接受的。
唐寧看著面前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他那張剛毅的臉上逐漸浮現出清晰的痛苦,他看著她的臉,漆黑的眸孔里流淌出讓人驚心的疼痛,她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可能唐傾真的受了很多的苦。
比她看到的,想象到的,更可怕,更無法接受。
所以唐易才不敢告訴她。
他不是不肯說,他是不敢說。
唐寧望著他,紅著眼睛慘笑了一聲:“很可怕嗎?怕到連我都不能說的地步?”
唐易眉心輕蹙了起來,輕聲喊了她一聲:“阿寧…”
唐寧看著他,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淚,然后轉身走過去,拉開了抽屜,將里面的手槍取了出來,放進了口袋里,轉身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