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卿蒼白的臉上,眼睛依然緊緊閉著,但那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卻在微微晃動,如同山嶺間隨風晃動的花瓣,隨時會零落。
不曾相信,一向淡漠如水的云子卿,有朝一日也會這么…
難堪。
云天和走到了云子卿的面前。
中氣十足的聲音,命令道,“睜開眼。”
床榻上的人,眼簾啟開,露出一雙漆黑而幽深的眼瞳。
“爹。”
“還知道我是爹,就老老實實告訴我,這段時間你究竟經歷了什么!”
外面的風言風語,他竭力告訴自己不要信。
他只相信自己兒子親口說的話。
對上云天和威嚴逼人的臉色,云子卿下意識的挪開眼,嘴唇翕動,說不出任何話。
這是從小撫養,教誨,引領他的父親。
也是嫉惡如仇,俠肝義膽,主持江湖正義的武林盟主。
云天和的臉色繃得更緊了,指尖顫抖著,將聲音拉大,“爹讓你親口說。”
見云子卿遲遲沒有回應,云天和厲聲質問,“這么長時間,你可是都待在魔教?”
“是。”
“是不是…是不是當了魔教教主的男寵!”
這句話問出口,云天和的臉色陰沉至極,耳垂卻是紅得能滴血,可見他自己都羞于啟齒問出這種話。
但云子卿卻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徒弟。”
“你,你還有臉說!你身為我的兒子,去給魔教教主當徒弟,你是要氣死我嗎?”
江湖上的人都說,他的兒子給人魔教教主當了徒弟,當了男寵,還被吸取了這么多年的內力。
云天和氣得臉龐發紅,他濃眉上揚,再一次丟了老臉問,“你可是和…和林深,行了有違綱常倫理之事。”
聽到‘有違綱常倫理’幾個字,云子卿垂下眼睫,平靜的眼眸深處,是絲絲入扣的痛苦。
他毫無血色的嘴唇,發出一個單調的音節。
“嗯。”
“你知不知道林深在練雙星經功法,他吸取了這么多年苦心積累的內力。”
這件事,如同一根刺。
當時在牢里,衛澤和燕青的話又再一次回旋在云子卿的耳畔。
云子卿沉默不語。
“你告訴爹,可是那魔頭強迫你?”云天和繼續追問。
“不是。”
沒有猶豫的回答。
云子卿眼瞳轉了過來,直直地看著云天和,依舊是沒有猶豫的語調,“爹,子卿喜歡上他了。”
無論,林深對他做了什么。
這件事都是毫不質疑的。
他喜歡林深。
并且,此刻也還在喜歡著。
云子卿目光平靜如秋天冰涼的湖面,湖底卻依舊有幾分微弱卻熱烈的光芒,他是固執的,并且臉上沒有太多羞愧和后悔的樣子。
云天和瞧見了,他明白這句像笑話一樣的話,是真的。
這個兒子,竟然真的…
“啪!”
刺耳響亮的一聲。
這一巴掌打得云子卿蒼白的臉頰變得血紅。
幾縷發絲順著耳廓滑落下來,遮住云子卿的半張臉,黑色襯得他的皮膚更加蒼白,蒼白到嚇人。
云天和顫抖著手掌,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丟人!”
“身為一個男人,身為我云天和的兒子,你竟然有臉說出這種話,做出這種事!你是要讓江湖上的人都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