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病倒在床,卻還是收到了一封封信,都是經過整理,由一個叫若夢的人寄過來。
信上是那個人熟悉的筆跡,熟悉得讓林深淚流不止。
你打了勝仗,所有人都開心。
可我一點也不開心,因為聽說你在沙漠里受了難,我很心疼。
我想寫信給你,想說很多話。可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知道你身不由己,所以我還是憋著吧,寫了也不交給你,省的別人抓住把柄欺負你。
都是些看似平淡無常又蘊藏著巨大悲情的信,但林深還是讀出了這個人的變化,一步步走向絕望。
日子最近的一封信,是在一個月前。
林深,我好像要堅持不下去了…
那個人熬過了五年的等待,終于熬來了林深榮歸故里,可他還是喝醉了,從樓上摔下去。
誰也不知道春風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他是真的早就有了尋死的念頭,還是只是喝醉了一時糊涂,所有人都不知道。
林深想,或許對春風而言,這是解脫。
他再也不用面對塵世中的紛紛擾擾了,再也不用受苦受累,日日夜夜在泥沼中掙扎。
只是,林深還是很難過。
都已經走到今天了,明明五年都走過來了,為什么春風不愿意再熬上幾天。
明明只是幾天。
林深想,真的只是喝醉了失足嗎?真的不是因為恨他這五年,所以到了最后,用最狠絕的方式來報復?
長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已經五歲的孩子跑在他面前,“爹,你哭什么呢?”
葉安榕將孩子抱走。
半個月后,世子修養好身子,再次入朝。
入將出相,歷史上有不計其數的例子。
二十五歲的林深,成了幾百年來最為年輕的丞相,注定了要記入史冊。
他寫了一封信,依舊寄往江南,但這一次是送去蘇家,寫給蘇璐。
露露,來京城吧。——瓜子哥哥 沒有管那個人會怎么回復,林深派了人去接她,意味著她必須得來。
蘇璐還在來京城的路上,林深又聽到百姓議論,說浮生樓的老板死了。
和春風一樣,若夢也是摔死的。
她站在浮生樓的樓頂,張開雙手,輕飄飄地摔下來,然后就死了。
不同的是,她沒有喝酒。
從此,浮生樓人去樓空。
林深把蘇璐安置在了京郊的小宅,偶去探望,只陪她說上幾句,并未多講。
蘇璐看著林深,嘴唇動了動,叫道,“丞相。”
物是人非事事休。
那年他們三人游山玩水,歡聲笑語,再也回不去了。
林深開始養私兵,暗中擴展勢力,將手伸得越來越長。
皇帝賜了他位高權重,為的不就是把他摔死嗎?如此也好,他兩年不顧生死的仗,豈能白打?
這一年,林深二十六歲,官場四年,疆場兩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又是一年,林崎正去世,林深喪父。
林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或許眼淚早就已經干涸。
第八年,林深二十八歲,蘇璐二十歲。
林深說,“你二十歲了呢,我有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好像才二十歲。”
“我二十歲那年認識你和你哥哥,至今,好像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露露,我想和你說一個故事,可以嗎?”
蘇璐看著他,一動不動,沒搖頭,也沒點頭。
故事說完,二人都已滿臉淚水。
林深摸著她的腦袋,像是好多年前一樣親切。
“你想當女帝嗎,哥送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