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助要被調走了,調到管理部門去,不再給肖總當助理。”
肖似似一怔,這樣嗎?
江海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猶如他的左膀右臂,清楚知道他的性情和做事方式,和他配合極好。
把江海調走,不就等于變相孤立他?
肖似似想起他上次在醫院里和肖朗打的那通電話。
韓薇告訴她:“貌似研發部內部結構和職位也要調整,不知道會不會裁員,有點擔心。似似,好怕明年就沒工作了。”
“不會的,薇薇,我覺得我們工作雖然不夠出色,但一直沒有出錯。”
“還有就是肖總…不知道還會不會留在研發部了…”
“他能力出眾,肯定會繼續留在研發部,他可是研發部的核心。”
“也是,整個研發部離開了肖總,沒有一個能打的。”韓薇也同意肖似似的話,“肖總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過,這種時候調走江助,肖總的工作恐怕會受到很大影響。而且我聽說,克魯奇教授的團隊在新藥研制上有重大突破,很有可能在明年春天召開發布會宣布向世界宣布重要成果。”
“我也聽說了。”
“肖氏吃虧在沒有一個能打的核心團隊,整個研發部心懷鬼胎,都想賺快錢,這樣的團隊怎么能夠有活力有創新能力?一個個心思都不在研發上,而是在賺錢上。”韓薇一針見血道,“光靠肖總一個人有什么用?”
“也許,肖氏沒有研制出新藥,是一件好事。”肖似似淡淡道。
她聲音很輕,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韓薇果然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什么:“似似,你有在跟新藥的項目吧?你怎么辦?打算繼續跟下去,還是換項目?”
“我聽肖總安排。”
“嗯,別灰心,你已經盡力了。”
“我不會灰心。”肖似似微微一笑。
下午的時候,肖似似去了實驗樓。
很少有同事愿意來這邊,肖似似過來時,又只有她一個人。
這一天,她從自己的試驗臺上提取出第一顆草藥研制的烏色小藥丸。
肖似似將小藥丸取出,放入密封性極好的藥瓶里。
肖氏有著整個宣州最好的實驗室和試劑,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她終于提取出自己研發的第一顆藥丸,用的是她父親原有的配方,在配方基礎上,加入了其余提取物。
配方以罕見的馬耆草為底料,一株馬耆草只能制作出兩顆藥丸,好在,她早已收集足夠多的馬耆草和紫龍草。
肖似似戴著口罩,用鑷子取出一顆又一顆成型的藥丸,全都放入藥瓶。
她的眼神里透著專注,熠熠閃光。
父親的筆記中有過記載,以馬耆草、紫龍草、宣蘭、白芷等為配方,可醫治頭部神經等缺陷。
至于如何制作,筆記中只有寥寥數字。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重新翻閱父親的筆記,成功制作出她想要的配方。
前段時間,她送了一些線香給肖明彰。
那些線香里也有馬耆草的提取物。
傍晚時,工作結束。
她摘下手套,走到窗戶邊。
傍晚天空昏黑,夜幕即將拉下,遠處的蒼穹似有繁星點綴。
她給肖明彰打了個電話:“肖總。”
“什么事。”
“我聽部門的同事說,你最近身體不太好,經常去醫院…”
“你是在關心我?”
“是,肖總是我上司。”
“我身體沒什么問題,只是定期來醫院保養。”
“那就好…既然這樣的話,肖總能不能把花花還給我了?”
“它不肯走。”肖明彰淡淡道,“我在家,你過來帶它回去。”
“那…我吃個晚飯就過去?”
“我訂了餐,你直接過來。”
肖似似沒有反駁,直接從實驗樓坐車過去。
這是她第二次來肖明彰的公寓。
她按了門鈴,肖明彰給她開了門。
這一次,他的公寓里多了幾雙嶄新的女式拖鞋,她挑了一雙穿上,還挺合適。
她一來就找花花:“花花,花花,姐姐來了,你在哪里呀?”
“喵…”
小貍花叫了一聲,奶聲奶氣。
肖似似循聲找到它,這小家伙竟然坐在肖明彰的床上!
肖似似趕緊抱起它,她知道肖明彰有潔癖。
“你竟然敢坐肖總床上,真是不要命啦!”
“喵。”小家伙得意地叫了一聲,仿佛聽懂了肖似似的話,享受地瞇起眼睛。
這時,酒店服務生給肖明彰送了晚餐來。
滿滿一桌菜,都出自五星廚師的手。
肖似似抱著花花,咂舌:“肖總,你平時一個人…也點這么多嗎?”
“你覺得可能?”他淡淡睨了她一眼,“這不是今天來了貴客。”
肖似似:“…”
受不起受不起。
她和他面對面坐著。
剛坐下,肖明彰給她盛了一碗雞湯:“這是宣州最好的廚師煲的雞湯,用的是宣州古法,據說要經過九道工序。”
肖似似雙手接過碗,受寵若驚:“謝謝肖總。”
“你不用跟我這么疏離。”他盯著她看,目光銳利。
肖似似用勺子攪拌雞湯,嗓音輕輕的:“肖總…我從小家境貧寒,在涼山村里長大,后來被朗善福利院收養,過的一直是很糟糕的生活。這么多年唯一一次喝這么好的湯,是托肖總的福。今年快到年底了,說起來,總覺得今年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眼底是閃爍的光。
只有今年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她常常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自從父親過世后,再沒有人對她好過,她曾經以為,自己不配得到這世上的好,哪怕是一分一毫。
但,這一年,肖明彰帶她吃好吃的,陪她養花花,與她一起去采草藥,帶她看梅花。
明明,他才是深陷泥潭的那一個,卻愿意將自己身上僅存的溫暖給予她。
他出了車禍,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毀滅和打擊,更不用說,他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最重要的是,他身處一個巨大的黑暗漩渦,這個漩渦,足以將他吞噬。
“是,于我而言,也不一樣。”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