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速很慢,但每一個字清晰可聞,如雷貫耳。
晏伽知道她在躊躇,趁機道:“林小姐,你在異國他鄉無依無靠,你也不擅長交朋友,我想,沒有人會幫你。如果不想連累洲洲到傾家蕩產的地步,你只能選擇相信我,這是唯一的辦法。”
“晏伽,你想要什么?”林梔后退一步,脊背靠在墻上,嗓音低啞,渾身發涼。
兩邊,一個是瘋子,一個是魔鬼。
不相信晏伽,她會被那個瘋子折辱、敲詐,相信晏伽,她會重新踏進晏伽的圈套,再也擺脫不了他。
晏伽看了她十幾秒:“再說吧,沒想好。”
“你來德國,是為了幫我?”林梔嗤笑,她不可能相信這種拙劣的謊言。
“洲洲小朋友這么可愛,不想讓他無家可歸。這萬一…他媽媽一個想不開,帶他上街討飯怎么辦?”
“晏伽,你!”
晏伽在她眼里還是那么惡劣。
晏伽笑起來:“對了,洲洲今天晚上想跟我睡覺,你同意嗎?”
“他長大了,應該一個人睡了。”
“只今天一晚。”
林梔沉默。
若她答應,等于變相同意車禍的事由晏伽來解決。
晏伽一出手,總是能戳到她最痛的點,讓她毫無反擊之力。
“你放心,我不會慣著他。”晏伽又跟她保證,“男孩子不能慣著。”
“晏伽,但你并不是一個言而有信的君子。”
“小人?”
她不說話。
“看來,我在你心里是一個小人。”晏伽倒也不覺得意外,“沒關系,你怎么想我都可以。”
“你什么時候回國?”
“我今天剛到,你就趕我走?”
“洲洲膽子小,你若是再傷害他,我不會放過你。”
“我留給林小姐的印象,看來很不好。”
林梔不說話,偏過頭,看著餐廳前方的長街。
街上車來車往,雨水傾注。
時不時有雨水飄到屋檐下,晏伽的后背淋了雨絲。
他也不覺得冷,只默默凝視她近在咫尺的臉龐。
“沒有別的事我先進去。”林梔不放心讓洲洲一個人呆著,“那個瘋子,交給晏先生處理。”
“我會處理妥當。”但晏伽沒有放她進去,依然擋在她面前,“晚上還要出去做兼職?”
“看來晏先生來者不善,將我的情況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那就怪你生了個好兒子,什么都跟我說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問他,他當然會說。”
“我沒問。”
林梔根本不相信他的話,臉色寡淡,也不回答他的問題。
心口并不平靜,呼吸急促。
晏伽一定來者不善。
他不會出于好心來幫她善后,來德國,必然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答應了他,意味著,她一只腳已經踏進他的陷阱。
晏伽表面玩世不恭,但作為晏氏的二公子,城府、心機、權術一樣不差。
他只需要付出十分之一的力氣就足夠將她玩于鼓掌。
一只腳踏進去沒關系,她只需要及時抽身。
他利用她,她也利用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