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慕眸色凌厲,眼中有一道不明的光。
雨水聲敲打在他的耳畔,聲聲入耳,但他還是把喬乘帆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喬乘帆在說什么?他母親動手術的醫生,還有沃頓商學院的名額?
紀長慕腦子好,轉得也快。
他忽然反扣住喬乘帆的衣領:“給我母親動手術的醫生是誰?你認得?”
喬乘帆反應也快,他想起井銳跟他說過,紀長慕的母親身體不好,已經來紐約準備動手術,說不定很想找到十幾年前給他母親動過手術的醫生。
喬乘帆的唇角揚起一抹冷笑:“你說我認不認得?”
“把醫生的聯系方式告訴我,告訴我!”紀長慕用力攥緊喬乘帆的衣領,一瞬間,他什么都明白了。
給他母親安排手術的是喬家,幫他拿到沃頓商學院入場券的也是喬家。
可喬家人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從未讓他得知這一切,他們對他很好,可他到頭來畢業后刪除了喬宅管家和喬沐元的聯系方式,一走了之,那時候他以為他會永遠留在國外,不會再跟喬家有任何牽扯。
喬家對他寬容厚愛,可在他眼里卻僅僅把喬家當雇主。
當年的喬沐元可愛活潑,他卻嫌棄她黏人吵鬧。
紀長慕的視線被雨水模糊,他看向喬乘帆,松開了手。
“紀長慕,你還有臉跟我要聯系方式?你覺得你配嗎?!”
“我知道,我不配。”紀長慕沉默,許久之后終究開了口,“可我母親需要以前的醫生,她情況很不好。”
這寂寂黑夜仿佛萬世輪回的黑洞,可惜他紀長慕不配有救贖。
“好啊,也不是不行,紀長慕,你在金融圈行走這么多年,你應該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你想要什么?”紀長慕抬起眉眼,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瞳孔中是喬乘帆縮小的身影。
衣服早已濕透,他渾身冰涼,臉色也漸漸蒼白。
喬乘帆逼視他的眼睛,忽然從腰后拿出一把手槍!
手槍對準紀長慕的額頭,喬乘帆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淡淡道:“用你的命換你母親的命。”
槍口寒涼。
紀長慕站立筆直,握緊雙拳,他閉目:“可以。”
他沒有猶豫,沒有拒絕,但喬乘帆笑出聲:“紀長慕,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人。”
“那你要怎么樣才…”
“砰!”——
紀長慕眉頭緊皺,痛苦的神色爬滿他的臉龐,他的眼中是掙扎的沉痛,臉色慘白。
空氣和雨水里布滿血腥味,紅色的血跡落在地上,像一朵又一朵綻開的紅櫻花,但很快,瓢潑大雨稀釋了這紅色,不見蹤跡。
“我把聯系方式告訴你。”喬乘帆眉頭未皺,雖然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開槍傷人,“他是我舅舅,方城,他輕易不會替人動手術,他的號已經排到后年。當年給你母親動手術,他從舊金山連夜飛到京城,完全是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不然呢,紀長慕,你以為你一個學生有這么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