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溫雪過來,她倏地抬頭,動作幅度很大,像是一只被驚擾的鳥兒。
溫雪驚訝她的過度反應:“小希…”
小希瞳孔放大,臉色蒼白,站起身,一只手緊握畫板:“他走了?他走了是不是?”
溫雪搖搖頭,向她走過去:“沒有,嚴欽哥哥還在動手術,小希…去看看他好嗎?去看看他。”
小希啞然,巨大的沉痛從她那雙美麗的眸子里浮現,一點點氤氳開,水霧般清淺,無限迷茫。
她嘴唇顫抖,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
溫雪把手鏈遞給她:“小希,戴上它吧,我知道這是你最喜歡的禮物,戴上它去看嚴欽哥哥,他醒來后要是第一眼能看到你,他得多開心。”
“不會…他沒有那么在意我…我對他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若干女朋友中的一個。”小希的聲音在顫抖。
“小希,這個給你,聽完后…也許你就知道了。”溫雪把錄音筆遞給小希,“也不知道以后的嚴哥哥還能不能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我真得希望你可以跟我去醫院,真的。”
小希見到了錄音筆,她接過來,心里頭像是知道什么,打開。
嚴欽的聲音在這間裝修古樸又安靜的屋子里傳來,就像當初他曾經踏足這間屋子時跟她小聲說話一樣。
那時候的嚴欽很喜歡看她畫畫,一動不動能坐半天。
小希的那只貓在樓梯上轉悠,發出一點點摩擦的動靜。
嚴欽在一字一句親口跟小希說著話。
“小希,分手后我心里頭的負擔反而沒有那么重了,你真得是一個好女孩,我多想能跟你在一起廝守一生,可是上天注定不肯讓我如愿,也許是對我這么多年游戲人間的懲罰。小希,我在醫院里躺了很久,每天看著太陽從升起到落下,每一天都是如此,重復著重復著…”
“我知道,很快我就連這簡簡單單的日升日落都不能再看見。小希,你答應我,咳咳…以后一定要幸福啊,找一個愛你的人,很愛很愛那種,你值得任何一個人對你好。”
“小希,忘記我,永永遠遠忘記。”
嚴欽的聲音戛然而止。
錄音筆里再沒有任何內容。
突然之間,小希淚如雨下,哭著把錄音筆握在手里,淚水直流。
原來錄音筆里只有嚴欽說給小希聽的話,他沒有對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語,只留給了小希。
小希哭得很大聲,一小間屋子里都是她的哭聲。
溫雪站在她身邊,直立地靜默站著。
這兒還是之前的樣子,厚實的灰布流蘇窗簾關著,一盞臺燈開著,仿佛不在人間,但卻只有這人間才能讓人飽嘗冷暖。
小希身后的畫布上是群山疊翠,深海幽邃。
這人間呵,總是這樣美麗又冰涼,多情又殘酷,誰又不想跟心愛的人攜手走過萬水千山,看那朝陽初升,夕陽落幕。
小希的哭聲在回蕩,回旋在整個空間里。
年華歲月,皆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