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八妹對李乙的一番譴責,再次讓繡繡啞口無言。
“娘,我不跟你說了。”她轉過臉去。
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我一想到這些,為了孩子,我又何嘗不怨恨公爹?”
“可我又能咋樣呢?我既然都嫁給了小偉,我就要接受這也的命運安排,我的孩子也一樣,我們沒得選擇呀…”
“啪!”
曹八妹一腳把面前的菜籃子踢翻了,里面的白菜蘿卜滾落出來,她整個人也豁地站起身,指著繡繡:“你說啥?你把方才那番話再說一遍!”
繡繡身體往后一縮,被曹八妹這番舉動給嚇到了。
“娘你干嘛呀?你嚇到我了!”繡繡皺著眉頭說。
而這灶房里的響動,也傳到了外面院子里。
繡紅趕緊撇下弟弟妹妹拔腿往灶房門口跑,然后探了個腦袋進來瞅。
“娘,大姐,你們別打起來啊!”繡紅說。
“去,做你的事情去!”繡繡朝繡紅那呔了口。
繡紅于是縮回了腦袋。
而灶房里,繡繡一臉錯愕的望著曹八妹,“娘,你別這樣啊,真的嚇著我了!”
“繡繡,我只告訴你,你先前那番話,我不愛聽,你也甭說!”
“啥叫這是你的命?”
“你原本可以躲掉這樣的命,你原本可以不淌李家這蹚渾水,是你自己尋死覓活非得嫁給李偉才這樣的!”
“你現在跟我這說這些自怨自艾的話,給哪個聽?你還有臉說?”
“娘!”
“你別叫我娘!”
“你要不是我親閨女,像你這樣腦子糊涂的女孩子,我走在外面看都不想看一眼!”
繡繡整個人都傻眼了!
眼眶也紅了,淚水在眼窩里打轉兒,牙齒咬著嘴唇,嘴唇顫抖著,隨時都可能哭出來的樣子。
曹八妹大喘了一口氣,接著說:“你今個要不說那些話,我還不發火,你說那些話,把我的火氣全給勾起來了!”
“當初我和你爹是咋樣跟你說的?”
“我們就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將來自己莫要后悔!”
“我沒有后悔,誰說我后悔了?”繡繡弱弱的辯駁著。
“你既然沒有后悔,那就更好,就不要再說先前那些話了!”
繡繡垂下頭去,眼淚啪啪往下掉。
曹八妹強忍了想要上去幫繡繡擦拭眼淚的沖動,俯下身撿起地上的菜葉子,轉身往外走。
“你先坐一會吧,我去隔壁你大舅大舅媽那看看還有豬肉賣不!”
“你們來的晚,現在殺雞也是來不及了…”
說完這些,曹八妹頭也不回的出了灶房。
隔壁孫家。
曹八妹跟大孫氏那里買了兩斤五花肉,又買了兩根肋排。
“搞一碗紅燒肉和排骨就行了,蝦皮炒蘿卜片,油渣燒白菜,也就差不多能吃了…”
“蝦皮還是別整了,繡繡不是咳嗽嗎?魚蝦是辛辣。”大孫氏提醒。
曹八妹恍然,“我還沒想到這茬呢,那就清炒白蘿卜好了,我再搞個紅糖糍粑。繡繡愛吃那個。”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話說的狠,心里卻比啥都軟。”大孫氏道。
因為先前曹八妹過來稱肉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眼角也紅通通的,一看就是跟人爭吵過的樣子。
所以大孫氏就關心的詢問了幾句,曹八妹也就撿了個大概告訴了大孫氏,這才有了大孫氏上面那句話。
“行了,這事兒翻篇了,終歸是自己的閨女,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啥都不要說了。”大孫氏又拍了拍曹八妹的肩膀,“好了,回去吧,歡歡喜喜的燒飯啊,難得繡繡回來一趟。”
曹八妹點點頭,整理好心情,拎著五花肉和排骨走出了孫家的院子門。
然而,當她回到自己家院子的時候,卻被繡紅告知:“娘,姐姐和姐夫已經回李家村去了,叫我跟你說一聲,說下回再過來吃飯。”
曹八妹站在院子中間,臉色很難看。
“啥時候走的?”曹八妹問。
繡紅說:“小半碗茶的功夫,應該也才剛剛出后村上河壩,”
繡紅邊說邊觀察著曹八妹的臉色,“娘你要是想想去追,把肉塞給他們,現在動身還來得及。”
曹八妹聽到這話,回過神。
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肉,恨恨道:“不給,咱自個沒長嘴巴不能吃嗎?”
頓了下,曹八妹意識到什么,又抬眼瞪了繡紅一眼:“你這丫頭往后少說那種酸溜溜的話,像誰呢真是!”
繡紅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看娘你太偏心我大姐了嗎,之前咱家吃點啥,你可都要念叨,都要心疼我大姐沒吃到,你都忘記啦?”
曹八妹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行了,少整那些有的沒的,手掌手背都是肉,你和你弟弟,我也是一樣的疼!”
繡紅笑了。
眼睛盯著曹八妹手里的肉和排骨,“娘,那這個…”
“你是想吃清燉的?還是吃紅燒的?”曹八妹問繡紅。
繡紅的眼中燃起了光亮,激動的說:“娘,兩個我都喜歡!”
“你這丫頭,還真是貪心!”
“嘻嘻。”
“那就兩種都整,幫我燒火!”
“好嘞!”
而在回李家村的河壩上,繡繡坐在獨輪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李偉則推著獨輪車,腳步放得非常非常非常的慢。
甚至,都能用蝸牛爬行來形容。
不僅如此,他還邊走邊扭頭往回張望,那眼神,明顯就是盼著長坪村的村后能夠追出來一個人。
然后,那個人朝他們招手,吶喊,讓他們別走,讓他們留下來,讓他們回去吃過了晌午飯再走…
然而,他就這樣磨磨蹭蹭的走出了村子,上了河壩,一直都沒等到那個人的出現,這讓李偉很是失望。
因為到了嘴邊的一頓好吃的飯菜,就這樣飛走了,能不郁悶嗎?
可是,他再咋樣郁悶,也是不敢跟繡繡這里抱怨半句的。
因為此時的繡繡正處于火氣頭上。
“李偉,你為啥走這么慢?你磨磨蹭蹭的,到底在等啥?”
然而,李偉沒跟繡繡那說話,繡繡卻扭過頭跟他這找茬了。
繡繡拍著獨輪車的扶手,很憤怒的說:“我告訴你,別老是指望著一頓飯菜,咱做人要有骨氣,你是個男人,你得頂起來,不要再想著我娘家這邊的照顧了,你但凡頂起來,我也不至于被我娘家這邊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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