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這話說來說去,還是少不得要轉到我那親家那邊。”劉氏喝了幾口茶水,濕潤了嘴巴,接著跟楊若晴這閑話家常。
“你說,我那親家公這幾年到底跑哪去了啊?一個大老爺們,音信全無的,像是被老鷹給叼走了似的,也不回來看看自個的一雙兒女,該不會是沒了吧?”劉氏又問。
“四嬸,那你是希望他沒呢,還是有呢?”
楊若晴也是閑來無事才故意這么問,反正兩個孩子如今都不需要她抱身上了,他們自己在地上玩,她在旁邊跟著,盯著就成。
劉氏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當人是巴不得他沒呀,他要是在,往后逢年過節我家康小子還得給他買煙買酒稱肉買魚呢…”
噼里啪啦說了一半,劉氏突然卡住,眼珠兒骨碌碌轉動著望著楊若晴。
因為楊若晴也正目光清冷的盯著她。
劉氏臉上的每一寸面皮都在尷尬的抽動著,“哎呀,我這個人,就是有啥說啥,其實吧,活著也挺好,最起碼還能回來給兩個孩子做個主,讓他們的婚事名正言順。挺好,挺好。”
楊若晴收起目光里的清冷,只平靜的問劉氏:“當年死神你爹娘在世的時候,逢年過節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四叔陪著你走親戚回娘家?”
“那必須的呀,那可是我娘家,生我養我的人,我土生土長的地方。”劉氏依舊是想都不想滿口回應。
楊若晴點頭,“若是我四叔給你爹買煙酒,給你娘買肉買魚,你心里咋想的?是不是覺得自個倍兒有面子?是不是覺得很欣慰,覺得我四叔把你這個婆娘看得重,才愛屋及烏?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四叔好好過日子?”
楊若晴每問一句,劉氏就用力點一下頭,到最后,幾乎就是點頭如搗蒜。
“晴兒,你說的太對了,我當時就是這樣的想法的呢!”劉氏道。
“咋?晴兒你自個是不是也這樣想的?”劉氏反過來問楊若晴。
楊若晴含笑點頭,“當然,這世上外嫁的閨女,除非個別因為原生家庭的緣故或許不會這么想,其他正常家庭嫁出來的閨女,有的把這種想法掛在嘴上,有的則藏在心底。”
“所以,作為劉金釧來說,她內心深處肯定是希望自己的親爹老子活著的。”
一番話,把劉氏說到有點啞巴。
“所以,四嬸你先前那句話可不能再說了,這樣說,讓金釧曉得了,心里有膈應,會影響她和康小子的感情,”
“一個家庭里,若是小兩口感情不和,那么這個家肯定雞飛狗跳,大家都不得安寧。”楊若晴又告戒劉氏。
現在,這些話不僅僅是說給劉氏聽,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因為楊若晴這邊得到了大志的書信,大志那邊已經將親戚家的那些關系給疏通好了,會在臘月,正式向喬家提親,迎娶小喬為妻。
所以,屆時楊若晴就真的要做婆婆了。
三十二三歲的年輕婆婆…
“四嬸,我不妨透露點消息給你吧,關于金釧她爹的。”
“啥?有消息了?親爹的?”
“嗨,四嬸你這人哪,問的啥話呢?你該不會覺著人人都該有兩個爹老子吧?”
康小子有,不代表別人都該有啊。再說了,康小子為啥會有,那不得問問你這個當娘的么?
嗨,真是沒點逼數哦!
劉氏嘿嘿嘿的笑著,連連擺手,腦袋也縮了回去。
“我這話問的,確實不妥當,那我收回,收回哈,晴兒你接著說你的!”
楊若晴點點頭,繼續說:“我得到消息,金釧爹這些年其實一直活著,就沒離開過慶安郡,只不過跟他自個老家那邊方位不同,一個在郡子南邊的郊外村子里,而他卻在慶安郡北面的一個小鎮上。”
劉氏震驚得不行,連聲問:“啥?他活著?也在慶安郡?那他咋不回去看兩個娃兒呢?就那么丟給兄弟兩口子打罵?咋那么狠心?”
楊若晴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只曉得他在那邊小鎮上一戶人家做了上門女婿。”
“窩囊廢呀!”劉氏聽到上門女婿這幾個字,習慣性的罵出了這幾個字。
剛罵出口,就意識到什么,趕緊自己改口說:“我是說像那種丟下孩子不管,跑去別人家倒插門的男人,對于那些家境不好的,那是沒法子,晴兒你別多想。”
楊若晴原本還沒聯想到什么,結果,劉氏最后一句話,讓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劉氏一眼,“說正事吧,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四嬸這怕是聯想到了大舅小潔爹…
“晴兒,金釧爹在后面那戶人家有沒有生娃?那戶人家條件很好嗎?”劉氏又伸長了脖子問。
楊若晴搖頭:“沒有再生娃,至于怎么去那邊入贅的,我也不清楚。”
“不過那戶人家是小鎮上的屠戶,家里祖祖輩輩都是殺豬匠,十里八成殺豬殺牛殺羊啥的,那些別人不敢做的臟活都是那戶人家去做,也算是憑本事吃飯吧!”
“可惜沒男丁,就一個閨女,金釧爹跟那閨女搭伙過日子,好多年了,都沒回過老家。”
劉氏砸吧著嘴:“我就說句實在話,這世上的男人啊,大多都不是好鳥。”
“金釧爹那么多年都不回來看自己的兒女,八成是被那邊的屠戶閨女給迷得沒了魂兒!”
“這男人吶,永遠只顧著自己享受,有了如花似玉的新媳婦兒,哪里還顧得上旁的?”
楊若晴想想也是,話糙理不糙,不過——
“用在金釧爹身上,估計不太對,他為啥不回來看望自己閨女和兒子,這我不清楚。”
“屠戶閨女是不是如花似玉,我也說不好。”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屠戶閨女應該不瘦,據說有將近兩百來斤!”
“兩百來斤?”劉氏驚得都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團團圓圓本來都在玩自己的,都被劉氏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吸引到了。
兩個小家伙一齊抬起頭望向劉氏,劉氏卻已經沖向了那邊掛著簾子的門。
站在中間,伸開雙臂撐在兩邊的門框上來回比劃著,嘴里嘖嘖著,自言自語。
楊若晴知道她在比劃什么,笑了笑,搖搖頭,沒去理會,也起身將桌上的兩只水杯分別遞給兩個小家伙。
水杯里的水是先前倒的開水,晾了一會兒,溫度差不多能喝了。
圓圓接過水杯就大口吸了起來,團團卻目光軟軟的望著楊若晴,奶聲奶氣的說:“想要娘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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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晴這邊給團團喂著水,另一邊,劉氏比劃得差不多了,跟楊若晴這一臉驚悚的說:“我的媽呀,晴兒,兩百斤的女人怕是進這個門洞得側著身子才能進啊!”
楊若晴也打量了幾眼那門洞,側著身子進來,有點夸張。
但兩百斤的肉堆積在一個女人身上,過度肥胖是肯定的。
因為過度肥胖而誘發的一系列富貴病也是必然的,十個胖子九個暴躁,這跟體內激素紊亂,內分泌失調脫不開關系。
而且,女人生來就是愛美的,那些嘴里說著不在乎外表的女人,都是嘴硬。
所以屠戶閨女不管從哪方面來推測,應該都會比較暴躁,絕對不是那種賢妻良母。
但金釧爹這些年都沒回來,真是讓人想不通。
“能守著一個肥婆過那么多年都不回來,都不要家里的孩子,只有兩種可能。”
劉氏又開始了她的推理,并從簾子那邊回到了這邊的桌旁。
“晴兒,那你是不是派人去接金釧爹回來了?能不能也順道把那個兩百斤的婦人也帶回來讓我開開眼界?”劉氏摩拳擦掌,這表情,就好像一個小孩子跟家長這里撒嬌央求想要去動物園看獅子老虎大象黑熊…
“帶回來沒問題啊,關鍵是四嬸你家管飯不?”楊若晴聳了聳肩肩膀,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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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有些猶豫。
楊若晴接著說:“人家可是金釧的后娘,那么也就是康小子的后岳母,人家若是跟著金釧爹一塊兒來咱這邊,四嬸,那可是你們四房名正言順的親家公親家母過來了,你不得管人吃住啊?”
劉氏眼珠兒轉動的速度更快了,片刻后,她說:“那啥,我也不強求了,他們要是想來,那就來,咱這邊也歡迎,給吃給喝。”
“可要是叫去接,那就想多了,若是金釧的親娘,那都不帶吩咐的,康小子懶得跑,我用大巴掌呼啦啦的扇,都要把人給扇過去接來家里做客的…”
楊若晴翻了個白眼,“對于這些壓根不可能實現的設想,我都懶得搭腔。”
劉氏走后沒多久,楊若晴又收到了慶安郡那邊送回的信鴿。
看完紙條上的內容,楊若晴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捏著眉心,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剛好王翠蓮和孫氏一齊從外面進來,先前她們兩個帶孩子們去院子里玩去了。
“晴兒,你咋啦?是累了,還是哪里不舒服啊?”孫氏問。
王翠蓮也打量著楊若晴,“怕是累了,先前她四嬸過來,說了一上晝的話。”
孫氏懂了,那確實累,她很多時候跟四弟妹一塊兒說話,聽都聽累了,而四弟妹卻越說越精神,人跟人真的不一樣啊。
面對著大媽和娘的雙份關懷,楊若晴抬起頭微笑著說:“沒事兒,我身體好著呢,也不累,就是碰到一點棘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