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白花花的日頭底下還有人在做白日夢哦,你們快別說了,待會把我笑死你們賠不起!”
梯子底下傳來劉氏的大嗓門。
楊華明低頭瞅了眼劉氏,頓時就被她夸張的防曬裝備給雷到了,并無情的展開了嘲諷。
“就你那張大黑臉,天天躲地窖里也不見得有別人腚兒蛋子白,你還又是草帽又是大帕子的捂,真是瞎費勁!”
劉氏雙手叉腰仰頭瞪楊華明:“老娘高興,你管的著嘛!”
一陣風吹過,她被草帽壓在腦袋底下的帕子就在兩邊臉頰那里扇動著,就像兩只大大的豬耳朵。
楊華明看得直樂,笑著說:“我管不著,你就算把你那褲頭罩在腦袋上防曬,我都管不著。”
褲頭罩腦袋上?
那被日頭爆嗮,氣味散出去,誰受得了?
“楊華明你個滿嘴噴糞的,就埋汰我,你給我等著!”
劉氏跺著腳嚷嚷起來,竟然雙手抓著梯子就要往屋頂爬去抓楊華明。
楊華明變了臉色,大喊:“臭婆娘你別抽風啊!”
楊華忠他們一直背對著這邊干活,對他們的插科打諢裝沒聽到。
這會子劉氏的舉動讓他沒法再裝下去了,趕緊扭頭朝劉氏這大聲呵斥:“這上面不穩,四弟妹你別鬧,快些下去。”
劉氏踩在梯子上,沒上,但也沒下。
她一臉委屈的嚷嚷著:“三哥你別偏心眼啊,就說我,也不管管你四弟!”
楊華忠抬起脖子上搭著的帕子擦了把臉上的熱汗,又去瞪楊華明,“你也是,嘴巴就一下不停歇!”
楊華明連連點頭,發現楊永青在邊上偷偷笑。
“三哥,你快看青小子,都是他挑起來的,還在那偷著樂呢!”楊華明將禍水引向楊永青。
楊永青躲避不及,楊華忠的訓斥就已經到了。
“再讓我聽到你們扯淡,晌午都別想吃菜!”
楊華明和楊永青剛準備點頭,突然,楊華明詫問:“三哥,你是不是說錯個字了?應該是罰我們不準吃飯啊!”
“對啊對啊,一般都是這么說的啊,哪有不準吃菜,還給吃飯的呢?”楊永青也問。
踩在梯子上的劉氏這時也揚起腦袋,倆扇‘豬耳朵’底下露出一張困惑的臉。
楊華忠目光從這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后一字一句說:“白米飯給吃,不吃下晝沒有氣力干活。菜不給,一桌子的菜都不準碰一下!”
頓時,三人都異口同聲的嗚呼哀哉起來了。
楊永青更是哭喪著臉說:“三叔啊,你啥時候變得這么狠啦?不讓吃菜,白米飯哪個噎得下去?還不如讓我干干脆脆的挨餓得了!”
不遠處的陰涼處,老楊頭冷笑幾聲,“你這些話可別讓外面受災的鄉親聽到了,白米飯不吃?你要吃啥?吃龍肝鳳膽?”
“臭小子日子太好過了,就沒挨過苦頭,真到了那會子為了保命,別說白米飯,屎都搶著吃!”
“嘔”
楊永青捂著喉嚨,當時就面孔扭曲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連楊華忠的嘴角都狠狠抽了抽,“好了,大伙兒都不說了,抓緊功夫干活吧!”
臨近晌午的時候,曹八妹和趙柳兒她們打發繡繡來老宅這里喊大伙兒回去吃晌午飯。
經過了一整個上晝的忙活,大伙兒都累了,也餓了。
聽到繡繡這一聲喊,簡直像是聽到黃鸝鳥在唱歌,尤其是楊永青更是激動的直接從第五層的梯子上跳下來,落到繡繡面前,嚇了女孩子一跳。
“四叔,你嚇死我了。”繡繡說。
楊永青用他那只臟兮兮的手摸了摸繡繡的頭發:“大侄女兒莫怕,四叔不會撞到你的。”
繡繡拍開楊永青的手,又是嫌棄又是無奈的說:“四叔,人家頭發上晝剛洗的,你這一拍就全毀啦,哎呀你真是的!”
繡繡今年十五歲,又說了親,正是愛美的年紀,身上容不得半點瑕疵,更何況頂著滿頭泥土?
看到繡繡這樣跺腳著急,楊永青哈哈大笑,“來來來,四叔幫你把泥土搞掉…”
他故意又把手伸過去,嚇得繡繡尖叫著趕緊跑開,躲到孫氏她們身后去了。
孫氏和鮑素云洗干凈了手,溫柔的幫繡繡弄著頭發絲上粘著的泥土。
劉氏則雙手叉腰擋在前面譴責楊永青:“你那手臟的要死,偏生還要捉弄繡繡,不像個長輩樣子!”
楊永青哈哈的笑,“我跟我大侄女玩鬧,又礙著四嬸你啥事兒了?再說了,我又不是捉弄我大侄女,我稀罕她還來不及呢!”
劉氏翻了個白眼。
繡繡從劉氏身后探了個頭出來,跟楊永青這說:“四叔你還是別稀罕我了,我可扛不住。”
楊永青故意瞪起眼:“你個丫頭片子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忘了你小時候四叔把你馱在肩上去村里摘桃子吃嗎?你那會子咋說的來著?你說你長大嫁人了要給四叔送酒喝呢!”
小時候的事兒拿出來調侃,繡繡的臉紅透了,跺著腳捂著臉,“四叔你越說越離譜了,我小時候哪里說過那種話。”
撂下這話,繡繡不好意思的跑開了。
孫氏這時也對楊永青那說:“曉得你疼繡繡,可繡繡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十五歲的大姑娘,婆家都有了,往后你就少逗點,說點正經話。”
楊永青沒有跟孫氏那辯駁,只說:“就算嫁人了也是我大侄女,我看著長大的,還給她把過尿呢!”
“等回頭李偉那小子來了我還得跟他好好說說,要是欺負我家繡繡,我就把他打成李萎!”
大伙兒一開始還沒聽出楊永青話里的玄機,然后也不知是誰反應了過來,其他人也都在瞬間意會到了。
頓時,孫氏和鮑素云都紅了臉,假裝沒聽見這句話,都紛紛往外走。
劉氏捂著嘴笑得前仰后翻。
楊華明看到自家婆娘這副傻樣,恨得牙癢癢。
她就不能學學三嫂和五弟妹,多少有點女人家該有的矜持么?哎!
楊華忠黑了臉,駱風棠是只要楊若晴不在邊上,他永遠都是一張不會笑的冰山臉,看不出喜怒哀樂的那種。
此刻對楊永青的那句話,自然也是無動于衷。
不管駱風棠心里怎么想,但想從他臉上看出點啥來,那是不可能。
楊永智則不同了,上來就一腳踢在楊永青的腚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