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梅又笑著嗔了小黑幾眼:“都當了叔叔的人,說話還是這么不這調?這雞是給紅梅吃的,紅梅吃的好,奶水足,你侄子才能吃得飽,長得好。“
“娘啊,這一整只雞都給嫂子吃?我一口都吃不上?“小黑指著地上那雞,急了,追問。
楊華梅想了想,說:“會給你一碗雞湯和雞脖子雞腳啥的啃啃,但別的都得留給你嫂子,這雞還是前幾天你三舅媽五舅媽她們給的。“
小黑氣得臉更黑了。
“好狠心的娘,親兒子都比不上嫂子,她吃肉我連口湯都喝不上,早曉得這樣我就不回家了!“
小黑氣得掉頭就要走,還真走出了好幾步,楊華梅呼著喊著追了上去,從后面拽住他的手臂,氣喘吁吁的說:“你這小子咋回事啊?為了一只雞就跟娘鬧騰?還以為你這段時日在茶寮長進了呢,這是屁都沒有啊!“
小黑僵著背站在原地,雙肩繃得緊緊的,兩條粗粗的眉頭擰在一起,原本的單眼皮眼睛被擠壓成倒三角眼。
歪著脖子,塌鼻子底下那兩片厚厚的嘴唇忿忿不平的咧著。
這模樣,落在別人的眼中就一個字:丑。
恨不得一拳頭砸在那張黑乎乎的饕鬄臉上,拳頭還得戴副拳套,不然弄臟了手背和手指頭。
可小黑這副樣子落在楊華梅眼中那就不一樣了。
可愛得緊啊,就跟小時候一模一樣,讓她恨不能抱在懷里一頓搓揉。
“要不這樣吧,娘把這雞一鍋燉了,分你一半咋樣?”楊華梅的語氣柔軟了許多,好聲好氣的哄著。
小黑的臉色也好轉了一點,他抬起手比劃了下:“我要從雞脖子到雞屁股,中間剁開的那種一半。”
楊華梅憋著笑連連點頭,“好好好,你說咋樣就咋樣,只要你不跟我這鬧。”
小黑的臉上多了一絲得逞的笑容,那笑容憨傻里還帶著些狡黠的成分在。
“雞內臟我也要吃!”
“行,你說啥都行。”
“小黑他娘,那可是你的雞?”
不遠處突然有人喊。
楊華梅錯愕轉身,沒去看那人,而是低頭去看地上的雞。
除了一把菜刀和幾根雞毛,哪里還有雞!
“呀?我的雞呢?剛剛還在這兒啊!”
楊華梅大呼小叫起來,也顧不上小黑了,扭身三步并兩跑回了原地找。
先前喊話的人從南邊的粥棚那邊過來,手里還端著一只盆。
“先前我就喊你們了,你們母子說話都沒聽到,一只狗把雞給叼走啦!”那人又揚聲說。
“啥?狗叼走了?狗呢?狗哪去了?我咋沒見著狗?”
楊華梅像瘋了一樣在原地轉圈子,嘴里大呼小叫,眼睛到處瞎找。
然后,她果真看到一條黑狗甩著尾巴一溜煙往村子的方向去,嘴里果真叼著一只雞。
可不就是她的雞嘛,毛剛拔干凈,內臟都沒來得及掏!
“呀,狗在那,小黑快追啊!”
楊華梅喊了一聲拔腿就去追,小黑也跟了上來,嘴里也在吼著罵著,撿了石頭去扔那狗,要從狗嘴里奪下他的雞。
母子兩個追著狗跑,邊喊邊叫,想讓附近經過的村民們都來搭把手。
但很遺憾,這些村民跟老王家可沒什么交道,大家都是幫著喊,用聲音去恐嚇那條狗,都懶得抬腳。
就在這當口,有兩個身影剛好從村口那邊過來,正往南邊的粥棚子那邊去。
而那條狗此時的位置是這樣的,它被楊華梅母子攆著正往那邊兩人的方向跑去,剛好處于一個中間點。
楊華梅大喜,跳起來邊喊邊招手:“四嫂,晴兒,快些幫忙把狗攔住!“
劉氏正挽著楊若晴的手臂,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往南邊的粥棚那里去。
猛地聽到楊華梅在喊她們,兩人剛抬頭就看到了那邊追狗的畫面,狗嘴里還叼著一只拔光了毛的雞。
“呀呵,這狗好玩!“劉氏當時就樂了。
“四嬸快些保護我!“
楊若晴突然劉氏眨了眨眼,劉氏立馬反應過來,趕緊橫身擋在楊若晴身前,張開雙臂像老母雞護雞崽子似的將楊若晴護在身后。
同時嘴里還在呵斥那狗:“死狗,走開走開。“
那狗被劉氏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狂奔的步伐稍遲疑了下,而后面楊華梅和小黑已經追上來了。
“死狗,看老娘逮住你不把你一鍋燉了!“
楊華梅手里舉著菜刀氣勢洶洶沖到了近前,那狗突然調了個頭跳進了旁邊的水里。
噗通一聲后,水花四濺,等到楊華梅和小黑沖到跟前,那狗在水里游開將近三四米了,四條狗腿在水里熟稔的劃著水,腦袋仰出水面,嘴里依舊叼著那只雞。
小黑鞋子都顧不上蹬就往水里沖。
楊華梅追上去把小黑拽了回來。
“別下水。“
“不怕,我也會劃水的,就不信追不上那只畜生!“
“水里好多臟東西,你別下去,算了算了。“楊華梅很是不甘心,但還是再勸。
旺福被水泡過的慘狀還在楊華梅的腦海里,村里人都說,這水里指不定哪個地方還漂浮著旺福身上的零碎呢!
這邊,劉氏扶著楊若晴站在原地沒挪腳,楊若晴沒說話,將話筒交給了劉氏。
劉氏揚聲笑著說:“小黑你就聽你娘、的勸吧,為了一只雞跑去泡那臟水,不值當哦!“
小黑可聽不去劉氏的勸,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雞,他快到嘴的雞被狗搶了,這會子就在狗嘴上叼著呢!
他推開楊華梅,蹬掉鞋子也撲進了水里。
估計撲得太急,下水不穩,在里面狠狠嗆了好幾口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可擔心壞了楊華梅,她想下水去把小黑給拽回來,可她又不會水,她跺著腳環顧四下。
相對旁邊那些抱著膀子純粹看熱鬧的村民,楊華梅還是將求助的目標投向不遠處的楊若晴和劉氏身上。
“晴兒,四嫂,你們快些幫我想想法子呀!“
“姑姑,你是要我們下水去幫你追那條狗嗎?“楊若晴微笑著,很有耐心的問。
楊華梅還沒張口,劉氏就叫了起來。
“大家伙兒都來聽聽啊,看看啊,為了一只雞,梅兒要我們兩個不會水性的女人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