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你的想法雖好,但朝廷行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馮源泉嘆了口氣,他心中對劉元義頗是不屑,一個吊車尾的舉人而已,又怎么了解當今朝廷的行事作風呢。
“那是怎么?”劉元義問道。
“當今朝廷,當今皇帝,可不是個講規矩的主,那隱衛行事詭秘,要是有皇帝的密令,他們不會將證據的,他們會直接捉拿我們。”馮源泉道。
“先捉拿我們不對吧,要捉拿也是先捉拿房飛榮。”劉元義瘦削凹陷的臉上閃著陰狠之色。
“不管怎樣,我們提前想好退路吧,不知離開的道路還暢通嗎?”馮源泉道。
“暢通,鳳臺的人,時刻都在等著呢,只要帶我們進入山林中,就能通過秘密通道,走西南,離開大齊,在那邊,我們早就置辦好了產業,過去我們也衣食無憂。”劉元義道。
“希望如此吧,好在咱們的親眷,前陣子都提前送走了。”
馮源泉并非是知道什么內情,而是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將親眷送走,到了確定過了風頭的時候,才會回來。
如果這次真的出事,他們孤身一人出行,總是要方便的多。
“少爺,咱們下步怎么走?”在路上,米琪問道。
“你回去,拿著我的令牌去找暗部,讓他們去調集附近的軍隊,我要去縣衙見房飛榮一面。”紫煙淡淡道。
“會不會很危險?”米琪有些擔心。
她知道紫煙雖然厲害,但終究還是血肉之軀,不是鋼鐵之軀,要是房飛榮布置下一個陷阱,埋伏重兵,紫煙落進去很難逃得出來。
這就是一些江湖中武學高手,敵不過普通軍卒組成的軍隊的緣由。
“不怕。”
進入平安縣以后,錯綜復雜的形勢漸漸的開始明朗起來。
很多問題,都有了答案。
事實的真相,跟她進入平安縣之前得到的情報有很大的不同,但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沒有弄清楚。
那就是,房飛榮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原本,她只認為這個人是個失了本心的貪官污吏,但現在看來,卻又有一些費解之處。
她必須親自走一趟,以免產生了偏差,不僅沒法跟齊星云交代,更加對不住自己的行事準則。
夜晚。
天空烏云密布,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了芭蕉樹的葉片。
房飛榮坐在桌上,坐姿很穩,一絲不茍。
丹鳳眼,臥蠶眉,下巴上三縷胡須,看起來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他身穿青衫,官袍放在架子上,沒有穿起,顯得很儒雅隨和。
手掌握著筆,手腕抖動,運筆如飛,流暢自成一體的字在信箋上流淌。
寫完一面后,房飛榮將手中的筆擱在筆架上,朝著窗口的位置喊了一聲:“既然來了,何必待在外面?還請進來敘話。”
“房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銀鈴般的笑容響起,窗口蕩進來一道身影,腰肢如風中柳枝一般細軟,兩個翻折,正好坐在屋中的一只椅子上,悄然無聲。
“閣下好輕功。”
“我澄清一下,我不是佳人,你才是!”房飛榮微微一笑,灑脫不羈。
“房大人風采照人,怪不得皇上說,房大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紫煙撫掌輕笑。
她沒有易容改扮,而是以本來的面目而來,擔得起佳人的稱呼。
“多謝皇上的評價。”房飛榮拱手道。
“但你終究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和期盼。”紫煙淡淡道。
“賬簿,這本是葛宏民記錄的,另外一本,是我記錄的。”
房飛榮沒有正面回答紫煙的話,而是手掌一拍桌子,從側面彈出一個抽屜,里面放置著厚厚的賬簿。
有些話,不需要用嘴說,用賬簿說也是可以的。
“葛宏民的賬簿也在你手里?”紫煙意外道。
她已經有所猜測,但這一點倒是沒有猜到,葛宏民自個很自信他的賬簿存放隱蔽不被發現的。
“你以為葛宏民怎么保命的?真靠他自己,能成嗎?”房飛榮反問了一句。
“是你在背后派人保護他?但我調查沒發現這一點。”紫煙皺眉。
“是誰借債給他的?他這種破落戶,哪里還能借到錢?”房飛榮淡淡道。
“葛宏民自認為掩飾的很好,其實他想多了,整個縣衙,幾乎所有的小吏,都是劉元義的眼線,他能藏多久?”
“唯一能不被搜查的地方,只有,我的書房,就算他們架空我,也不敢來直接搜查,否則,他們就是公然和朝廷決裂。”
“他們目的是求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跟朝廷翻臉的。”房飛榮淡淡道。
“你怎么不向皇上求助?”紫煙問道。
“皇上點我來平安縣,就是要我干實事的,要是我事事求助,要我又有何用?”
房飛榮自嘲了一句,隨后道:“這些賬簿,你派人拿走,交給皇上。”
“好,這件事交給我。”
紫煙點頭道:“你還有什么想要朝廷支持的?”
“我知道有一條秘密通道,這是我畫的線路,另,這是我的奏折,事成之后交給皇上,為一些漢子請功。”
房飛榮取出一張畫卷,上面是平安縣的地圖,比較粗糙,但關鍵的線路方位,基本上已經標注清楚了。
“為了這一幅圖,好幾個好漢子丟了性命。”
說到這里,房飛榮目光中有幾分唏噓和惆悵。
“你說的我都記住了,還有什么要說的?沒有的話,我要走了…”紫煙垂下眼簾。
“代我向皇上說一句,微臣有罪。”房飛榮嘆了一口氣。
紫煙沒有在說什么,她起身,幾個快步,從窗戶口躍出,很快就離開了的此地。
她沒有過問房飛榮的安全問題,在她進入房間里面以后,她隱隱感覺到,在附近的角落里,還藏著兩個人。
從他們細密悠長的呼吸聲可以判斷,那是兩名武學高手。
房飛榮有能力保護自己,否則,他在這平安縣早就死了,也活不到現在。
離開房間以后,紫煙騎上快馬,徑直的朝著縣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