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就聽菊兒奶的。”劉氏直接表態。
雖然自己跟婆婆譚氏吵了半輩子的架,但在心里,劉氏并沒有真的記恨譚氏。
女人家嘛,小心眼很正常,尤其是婆媳之間更是天生的敵人。
但公爹老楊頭就不一樣了,看似個男人,可這個公爹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虛偽又自私,從前自己跟老四吵架打架,跟譚氏吵架,這個公爹并不是公正調停,而是打著調停的幌子故意激化家庭矛盾。
而且骨子里大男子主義嚴重,瞧不起女人,不尊重女人,對這樣的公爹,劉氏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不請過來更好,到時候別人質疑,直接往婆婆譚氏身上推,一切都是老太太做主的!
一番討論之后,楊華明想到劉氏懷里揣著的那八兩銀子,心癢難耐。
“你把銀子拿出來我再細細的瞧瞧,好些時日沒見過這么多銀子了。”楊華明道。
劉氏狠狠瞪了楊華明一眼:“銀子又沒長眼睛和鼻子,有啥好瞧的嘛,不給瞧!”
楊華明‘嗛’了聲,“瞧把你給嘚瑟的。”
譚氏在一旁悠哉的喝著茶,三丫頭不時剝幾粒花生米放到她手里。
譚氏的臉色難得柔和了幾分,嘆了聲:“我這人從前最不喜歡孫女了,總覺著孫女是賠錢貨,是別人家的人,可不曉得為啥,就是覺著我家三丫頭好,這八兩銀子的彩禮啊,擱在別人家姑娘身上算多,擱在咱三丫頭身上,我咋還嫌少了呢?”
劉氏目光亮了:“娘,你也覺著咱三丫頭不值這個價?”
話剛說完,楊華明就拍了下桌子,吹胡子瞪眼睛:“咋說話的呢?你是在瓦市賣菜賣傻了吧?啥都論斤稱?”
劉氏怔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下自己的嘴,“我這不是說急了嘛,原本不是這個意思的。”
“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咱是嫁閨女,不是賣閨女,可曉得?”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楊華明故意板起臉訓斥劉氏。
劉氏翻了個白眼,“瞧把你給嘚瑟的,還沒完沒了…”
譚氏皺眉:“你們兩個別吵了,吵來吵去都是些沒有油鹽的廢話!”
楊華明不吱聲,劉氏有些不服氣:“那老太太你倒是說點有油鹽的話來聽聽啊。”
譚氏放下茶碗,正色道:“這八兩銀子雖說在莊戶人家是不算少,可咱三丫頭要嫁去外縣,路有些遠啊,咱這邊也不方便照拂,這嫁過去了,手頭沒點壓箱底的銀子,日子不好過。”
“這不是有八兩銀子嘛,咋就沒錢了?”楊華明不解。
劉氏拍了下他的手臂:“八兩銀子里面有彩禮,還有辦酒席的錢,那彩禮咱得給三丫頭置辦嫁妝啊,我看鎮上那些家境不錯的人家,嫁閨女不僅不克扣閨女的彩禮,還會掏腰包給閨女墊付嫁妝呢!”
楊華明咧嘴:“這不慌,當初晴丫頭就丟了話,咱三丫頭出嫁,嫁妝她會贊助的。”
“不說多,十幾二十兩銀子肯定是有…”
劉氏再次擰了楊華明一下:“你可真是沒出息,你才是三丫頭的親爹老子啊,晴兒的好意是晴兒的,你就坐享其成?要臉不?”
楊華明揉著手臂,“你死一邊去,老子是她親爹,能不替她打算?”
“那你說說,你都替三丫頭打算啥了?”劉氏又問。
楊華明挑了挑眉,故作神秘:“這兩年我在道觀兢兢業業做事,平時也是省吃儉用,還不就是為了給三丫頭攢嫁妝嘛!”
“康小子是指望不上他娶媳婦,鐵蛋年紀還小,不急,我的錢啊,眼下都給三丫頭攢著呢!”
“當真?你忽悠人的吧?”劉氏嘴里說著質疑的話,但眼神還是藏不住的亮了起來。
三丫頭也是驚訝抬頭,有些不認識自己的爹了。
譚氏輕咳了一聲,“別說那么多,把你攢的錢都拿出來,咱數數。”
“對對對,口說無憑,拿出來瞧瞧。”劉氏急不可耐,起身就要去翻找枕頭和床板。
楊華明嘿嘿一笑,脫下自己腳上的鞋子,在里面摳個半天,摳出來一張銀票。
“吶,都在這呢!”
劉氏捏著鼻子把銀票放在眼前看了眼,搖搖頭。
“我不識字,三丫頭,你幫我瞧瞧這是多少。”
老楊家的兒孫輩不分男女,都認得一些字,三丫頭也不例外。
她湊了過來看了一眼,“十八兩銀子?”
“天哪!”劉氏驚得用還沾著腳臭味的手捂住了嘴。
“我的天,楊華明你行啊你,竟然還真攢了十八兩銀子!嘖嘖,晴兒這侄女還真是對你好啊,道觀的差事不賴,油水足!”
譚氏也對此滿意,“胖丫還算沒昧良心,曉得扶持家里人。”
楊華明得意極了,指著那銀票對三丫頭道:“這銀票你收著,劉雪云出八兩銀子的彩禮,你爹我給你陪嫁十八兩銀子,讓你風風光光嫁過去。”
“嗛,閨女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呢!”
劉氏起身走到床邊,把她從鎮上帶回來的那只包袱卷拿過來打開,然后從里面又拿出一根鑲嵌了紅寶石的銀簪子放到三丫頭手里。
“我看城里有些員外家的小姐戴這個,現在外面流行這款式,娘給你也打了一根,你到時候戴著出嫁,保準比那些員外家小姐還要好看!”
三丫頭受寵若驚,還沒伸手來接簪子,就被譚氏搶先捏到手里。
“等一下。”譚氏道。
她眼睛看不見,但手指頭靈活,捻著銀簪在手里一寸寸捏。
“嗯,這簪子少說得五六兩銀子一根吧?”譚氏問。
劉氏睜大了眼,驚訝道:“你這足不出戶的,眼也瞅不見,猜東西倒是一猜一個準啊。”
譚氏略為得意的笑了笑,“別欺負老婆子我眼瞎沒見識,人老成精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的。”
劉氏連連點頭。
三丫頭也欣喜的接過簪子放在手里反復打量,眼角眉梢都是喜歡。
長這么大,頭一回擁有這么好看的簪子,還是娘給買的。
要知道,小時候過年想要一截紅頭繩都得央求個半天呢!
楊華明不懂女人,坐在那里心疼得腮幫子上的肉都在抽搐:“當真要五六兩?天哪,你這婆娘真是敗家,這玩意兒戴腦袋上的,當不得吃當不得喝,兌換成銀子該多好,嘖嘖,真是不會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