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哥,萍兒,你們這是…”
萍兒沒有跟楊若晴這說話,只是側身看著花花:“花花,你來說。”
花花一直挽著萍兒的手臂,低垂著頭,聽到萍兒的話她抬起頭,直直望著面前的楊若晴。
然后她上前幾步,噗通一聲給楊若晴跪下。
楊若晴挑眉:“花花,你這是做啥喲?”
花花跪在那里腰桿挺得直直的:“晴兒姐姐,這半年來我鬼迷心竅,做了不少錯事,讓大家伙兒為了擔心,還傷透了萍兒姨和周生叔的心。”
“我是個不孝的人,幸好昨夜晴兒姐你一番話說醒了我,更是你把我從鬼門關拽了回來,今個我過來是答謝你的救命之恩的,請受我三個響頭!”
“砰砰砰!”
駱家的地面是鋪了青石板的,異常堅硬。
花花這頭磕得一點兒都不含糊,等到磕完,額頭都紅了。
“好了,你的大禮我受了,你快些起來說話吧!”
萍兒過來,把花花扶了起來。
周生把手里的麻花鴨送到楊若晴面前:“這鴨子,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別嫌棄。”
楊若晴知道他們家的老母雞前陣子全給回來坐小月子的花花吃光了,這會子就剩下幾只麻花鴨。
原是不忍心收的,但這是救命的恩情,楊若晴于是收了,“鴨子好沉,也是好東西,我們很喜歡,來,大家伙兒進來坐吧。”
駱鐵匠和王翠蓮也從楊若晴那聽說了昨夜的事,駱鐵匠隨便跟周生寒暄了幾句,就出去做事去了。
王翠蓮給大家伙兒泡了茶,也尋了個借口收拾了碗筷去了后院灶房,好把堂屋里說話的空間留給他們晚輩。
“周生哥,喝茶。”
邊上的茶幾旁,駱風棠在招呼周生。
周生點點頭,端起了茶碗。
桌子這邊,萍兒看了眼身旁的花花,眼中都是心疼。
她忍住這份心疼,扭頭過來跟楊若晴道:“晴兒,花花昨夜跟我保證了,從今往后會踏踏實實過日子,先在娘家幫襯幾年,往后的事往后再說。”
花花輕輕點頭,也道:“我娘留給我的首飾匣子里的東西,我想拿一半出來分給我的小妹,給她將來做嫁妝…”
“花花,你說啥呢?”萍兒驚訝問,她拉住花花的手,打量著她:“你先前央我和你周生叔陪你過來,不是說你想給你晴兒姐磕頭道謝么?咋還扯上首飾了?你小妹不用你給她分…”
旁邊,周生也是一臉焦急,趕緊道:“沒錯,那是你娘留給你的念想,你自個好好留著!你小妹自然有我和你萍兒姨操心呢!”
楊若晴也微笑著道:“你小妹很快就是我的干閨女啦,她的事兒我們這干爹干娘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你的心意,咱大家伙兒都看到了。”
干閨女?
花花愣了愣,“晴兒姐,我是你的遠房堂妹,我妹妹卻是你的干閨女,這輩分,呵呵,有點亂啊!”
楊若晴也笑,“你喊萍兒姨,喊我姐,而我跟萍兒又是平起平坐,咱這輩分早就亂啦,不稀奇。”
大家伙兒都笑了。
笑過后,萍兒再次握住花花的手慎重叮囑:“花花,那首詩是你娘留給你的,你自個留著,聽話!”
花花輕輕拍了拍萍兒的手背:“我意已決,不分小妹一半,我就沒臉在娘家待下去了。”
“此外,這趟顧志華為了讓我在和離書上簽字,給了我三十兩銀子的銀票。”
花花把銀票拿出來,放到桌上。
“這銀票,我原本想裝把骨氣,撕了摔在他臉上,可我這會子改主意了,即便我當真撕了摔他臉上,也不見得會贏得一個剛烈的美名,與其那樣,我還不如拿出來給家里添置些田地,如此,將來兵兵說親,咱籌碼也更多一些,晴兒姐,你覺得呢?”
楊若晴點點頭,“這銀票,是你該拿的,若是換一個朝代,咱女人地位更高了,你們這種和離,女方完全可以分走一半的家產。所以這三十兩銀子,你應該拿,就當是顧志華對你的青春損失費。”
青春損失費這個詞兒,對他們來說是個新鮮詞兒,但用在這種場合,大概是個什么意思,大家伙兒也都能猜到。
駱風棠只是微笑著看著楊若晴,這時代,都是男權至上,女人的地位遠不及男人。
對于晴兒這個來自現代的女人來說,肯定是經歷一段難忍的歲月吧?
他一定會對她好的,愛她,尊重她,不管外面的大環境如何,在他們的小家里,夫妻平等,甚至,他愿意做一個妻管嚴。
“花花,咱家如今有十來畝田地呢,一家人吃穿嚼用夠了,銀票你收好,我們怎么忍心用你的銀票去買田地?那不是成了賣閨女嘛,使不得,使不得!”
萍兒搖頭,擺手,對桌上的銀票滿臉抗拒。
花花也不強勸,只是把銀票往楊若晴這推了推,“晴兒姐,你比我們人脈廣,這銀票擱你這兒,回頭有了合適的田地幫我們買下來吧!”
楊若晴把銀票推了回去,“你既然說了這話,我自然就會幫你留意合適的田地,銀票你們先收著,回頭買賣的時候交易也不遲。”
萍兒還想再說什么,楊若晴道:“你就別使勁兒的拒絕了,難得花花想為家里做點什么,你一味阻攔也不好,隨她吧!”
萍兒欲言又止,只得嘆了口氣。
馬上就是端午節了,天氣漸漸炎熱,大家伙兒都穿著單衣,可花花卻穿著豎起來的高領衣裳。
楊若晴猜測她應該是為了遮蓋脖子上的勒痕,可這嘴角一條條破裂的傷口,還有眉骨地方那一塊剛剛脫落的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見到楊若晴一直盯著自己的嘴角和眉頭,花花下意識抬起手遮了遮,并埋頭喝茶。
“花花,你這嘴上的裂痕是怎么來的?”楊若晴還是問了。
花花愣了下,趕緊搖頭,“沒事兒,天干物燥。”
萍兒詫異:“我昨日就想問了,一直沒尋到機會,就算天干物燥也不是這么個干裂法呀。”
“萍兒姨,真的是天干物燥…”
“你這嘴角,不是燥的,倒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強行撐裂開的。”楊若晴探身過來,盯著花花的嘴角,突然道。
花花愣了下,眼神頓時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