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桂玲的臉色沉下來,“咱莊戶人家原本也沒那么多男女大防的顧及,大家伙兒在一塊兒,有點碰觸本也不稀奇。”
“可既然你感覺不舒服,那就說明張祥子的碰觸跟別人不一樣,他是帶著歪心思來的,嫂子相信你的感覺。”
聽到蔣桂玲這番話,綿綿心里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沒先前那么彷徨無助了。
“嫂子,我記得你上回跟我說的話,讓我大膽的跟他說清楚。”
“可這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說,原本芝麻大的事兒到時候我那么一嚷嚷反倒弄成大事兒了,別人還以為我被他怎么著了呢,更丟臉。”
蔣桂玲伸手扶住綿綿的肩膀:“嫂子明白,你不想被人稱為背后談論的對象嘛,你放心,既然他張祥子做得這么不顯山露水,讓你握不住把柄只能吃悶虧,那咱也跟他玩陰的。”
“啊?玩陰的?這、這不好吧,還是算了,我不想招惹他…”
“傻綿綿,現在的情況是他覺得你這個人就跟你的名字一樣綿軟可欺,咱一定要讓他知道,你是綿里長針。來,嫂子教你…”
蔣桂玲貼著綿綿的耳朵低聲耳語了幾句。
聽得綿綿睜大了眼。
“嫂子,這樣…這樣行嗎?”
“嫂子不會害你,像那種人,你就要讓他知道厲害,以后就不敢招惹你了!”
“嫂子,這要是出了個啥好歹,可咋辦?”綿綿一臉的忐忑。
蔣桂玲扯著嘴角了冷笑:“放心吧,不會的,再者,你也是無意的嘛,對吧?大家伙兒都曉得你是個善良的軟性子,是不是?”
綿綿咬唇,細細琢磨了一番,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到綿綿這副樣子,蔣桂玲也是無奈。
這小姑子咋性子這么綿軟呢?莊戶人家的閨女,不潑辣點,將來嫁去婆家沒法立腳啊!
“人呢?添水啦,茶水又沒啦!”
前院又有人在喊。
綿綿一聽到這聲音,頓時就慌了。
雖然不是張祥子在喊,可她擔心待會張祥子又會借著別人添茶水的機會再次使壞…
“沒事兒,嫂子陪你去添,我倒要親眼看看那個張祥子長了個啥樣癩蛤蟆樣兒!”
前院堂屋里,男人們依舊圍著桌子看打馬吊,呼呼喊喊好不熱鬧。
張祥子自己沒打,是屬于看客里的一個。
蔣桂玲偷偷打量了張祥子一眼,差點就吐了。
黑乎乎油膩膩的一個泥土莊稼漢,腦門黑得發光,發際線都快到后腦勺了。
長得那叫一個丑,綠豆眼,蛤蟆嘴,還有兩個招搖的大門牙。
蔣桂玲覺得這張祥子真的是張癩子的親生兒子,老爹張癩子一頭疤疤癩癩的臟東西,做兒子的二十不到的年紀就搶著禿頂了,真是親父子!
“綿綿,續水啦!”
其中一個年輕漢子抽空朝綿綿這喊了聲。
“誒,來了。”
綿綿應了聲,趕緊端了茶罐子過去。
剛給那個年輕漢子續完,另一只空碗也伸到了綿綿面前。
“綿綿,我也來一點。”
張祥子笑嘻嘻說著,一雙眼睛在綿綿的臉上打著轉兒。
綿綿的心莫名一跳,捧著茶罐子的手也微微顫抖。
“好。”
她笑聲應了聲,端起茶罐子給張祥子續…
心里糾結得不行,到底要不要照著嫂子教的那樣,故意把茶水潑到張祥子的手上,狠狠燙他一下?
綿綿到底還是不敢,“續好了。”
她輕聲說了句,抬起茶罐子正要走,張祥子的手順勢便摸了過來…
綿綿一驚,就在這當口,身后傳來傳來蔣桂玲一聲尖叫。
“唉呀媽呀!”
她整個人突然往綿綿這里狠狠撞了一下。
綿綿一時沒站穩,整個人往張祥子這邊倒了下來。
張祥子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正要伸手去摟綿綿的小蠻腰,‘嘩啦啦…’
綿綿手里端著的茶罐子倒了,熱騰騰的茶水一股腦兒潑在張祥子的手上,身上。
燙得張祥子嗷嗷的叫,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胸口的衣裳,褲子,濕了一大片。
蔣桂玲穩住身形,順手把綿綿拉到自己身后。
“哎呀抱歉抱歉,方才我絆腳了撞到你們,這位大兄弟實在對不住啊,來來來,我幫你擦擦…”
蔣桂玲朝張祥子那賠著笑,撈起旁邊搭在桌子檔上的抹布就往張祥子頭上臉上手上身上招呼…
那塊抹布,原本是王翠蓮洗干凈放在那里的,隨時擦桌子方便。
張祥子先前坐在那里看大家打馬吊,手指沒少摳鼻孔,那些鼻侍啥的全都悄悄抹在那抹布上。
這會子,托蔣桂玲的福氣,物歸原主,他惡心得要死。
“呀哈,祥子你這衣裳濕得講究啊,就跟尿褲子了似的。”
“叫你別喝那么多茶水你偏不聽,這下糗大了吧?哈哈哈…”
其他年輕人起哄,張祥子漲紅了臉,又不好發作,手還痛…
張癩子和駱鐵匠楊華忠他們被這里的動靜驚動圍了過來。
蔣桂玲趕緊先入為主先跟駱鐵匠他們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都怪我,走路沒當心,害得祥子兄弟弄臟了衣裳,哎,我真是過意不去啊…”
蔣桂玲都主動說軟話了,誰又能責怪她呢?何況這種事也是小事。
駱鐵匠道:“祥子,你的手咋樣?去后院讓她們給你抹點豬油吧?”
楊華忠道:“還有這身衣裳,也要換換了…”
張癩子擺擺手:“臭小子皮實,這點事兒不算啥,讓他自個整去,走走,咱接著去那邊抽煙喝茶。”
張祥子沒轍,一個人跑出了院子狼狽回家換衣裳抹豬油去了。
后院,蔣桂玲和綿綿來到一處無人的桂花樹底下,姑嫂兩個都忍不住笑了。
“那個龜孫子,活該,也是這茶罐里的水不咋燙,這要是剛出鍋的那種沸騰的,保證燙他個半死,今個只是給他一個小教訓。”
笑過后,蔣桂玲雙手叉腰,咬牙切齒道。
綿綿也覺得過癮,解氣。
“嫂子,還是你厲害,我先前到底還是心軟了,幸好你撞我那一下,燙他燙得那么順理成章,真解氣!”綿綿俏臉染了一抹紅暈,眼睛水汪汪的,按捺不住的興奮。
蔣桂玲道:“我就是瞧出你下不去手才推波助瀾一把。”
綿綿點頭,目中都是感激:“嫂子,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