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還得心藥醫,這話當真不假。
大安這一回來,孫氏的病就跟從身上給拿走了似的,頓時就生龍活虎起來。
上晝就穿了衣裳下了地,早飯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紅棗稀飯,渾身的力氣就回來了。
晌午的時候,孫氏就要去灶房張羅大安愛吃的飯菜,被小花和小朵死活攔住。
“娘,你在床上都躺了好幾日了,這陡然好了也不能立馬就受累,”小花勸著道。
“姐說了,晌午讓咱都過去她那邊吃,她那米都已經下鍋了。”
小花小朵好勸歹勸,才總算把孫氏給勸住。
隔壁楊若晴家,楊若晴和王翠蓮兩個正在灶房里忙得熱火朝天。
娘家弟弟回來了,楊若晴可開心了,趕緊張羅一頓豐盛的飯菜請娘家人過來。
幾個叔叔,老宅的爺奶他們,以及嘎公家全家都要請過來。
前院堂屋,大安陪著一眾長輩們聊天,說著京城的趣事。
好多事情,其實上回駱風棠回來的時候,長輩們就聽了一遍。
這趟再讓大安說一遍,他們樂意聽,不厭煩呢。
楊華忠坐在那兒,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漢子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欣慰和驕傲。
又想到去了西南的小兒子和女婿,楊華忠越發的覺得滿足,家里文武雙全,真的是祖墳冒了青煙。
但是有一個人,比楊華忠還要覺得驕傲自豪。
沒錯,那個人就是老楊頭。
上回駱風棠回來,老楊頭雖然也覺得有面子,但底氣沒這回足。
為啥?
雖說護國大將軍已經是武官里面的榜首了,而大安目前還是剛進翰林院,但駱風棠再強,那終究是孫女婿,是駱家人。
大安可是老楊家的,是自己嫡親的孫子,大安有出息了,光耀的就是老楊家的門楣。
而自己這個狀元郎的正牌祖父,也跟著倍兒有面子。
老楊頭打算今年年祭的時候,給老楊家的祖宗多燒幾炷香,讓祖宗們接著保佑大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后院,小朵跑過來傳話,“姐讓收拾桌子,要開飯啦!”
眾人開始忙活起來,收了桌上的茶水和瓜子點心,很快,楊若晴便用托盤端了熱騰騰的菜來了。
中間是兩只大火鍋,一個里面是酸菜豆芽和切片的麻辣魚,還有一個火鍋,里面是野山菌燉鄉下的老母雞。
光是這兩樣地道的家常菜,就讓玉樹臨風,俊美得堪比謫仙似的大安垂涎欲滴。
緊接著,辣子炒薄薄的肉片,豆腐煎雞蛋,蘿卜燒牛肉,紅燒野兔腿,糖醋鯉魚,大白菜燒粉條…
對了,大安打小就喜歡吃雞蛋羹,楊若晴記在心頭,特意為他做了一碗蝦仁雞蛋羹。
“弟弟,吃吃看,快一年沒吃家里的飯菜了,快看看還合胃口不?”
送最后一道小炒上桌子之后,楊若晴把雙手放在圍裙上輕輕擦拭著,笑容璀璨的招呼著大安吃。
大安先是拿起勺子嘗了一口雞蛋羹,滑滑嫩嫩的,還是記憶中的鮮美。
然后又吃了一塊野山菌燉老母雞里面的雞塊,家里鐵鍋和硬材燒出來的,地地道道的家里的滋味。
“好吃,好吃!”他一口氣說了兩句好吃。
筷子顯然還想伸向其他地方,可是看到桌上的長輩們都沒有動筷子,他又放了回來,恭恭敬敬的坐著,舉手投足,一如既往的斯文儒雅。
吃過了晌午飯,大家伙都陸續的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孫氏忙著回去給大安拾掇屋子和準備被褥。
楊若晴單獨留下了大安,姐弟倆要好好的說會貼心話。
關于大安在河蘭洲的情況,以及后來在京城如何進翰林院的經過,楊若晴早就在大安的家書,以及駱風棠那里知曉了。
這會子留他下來,主要有兩件事要詢問他。
第一件,就是他在翰林院待的怎么樣?那里的那些人,全都是來自大齊各地的學子里面的精英中的精英,又或者是有家世背景的人家的子弟。
“姐,你不用為我擔心,用咱莊戶人家的話來說,沒那金剛鉆,不攬瓷器活。”
“我能進翰林院,跟姐夫和子川哥的舉薦有關系,但我說句自負的話,陛下也是看中了我這個人。”
“既然我能憑本事進翰林院,我必定就能憑本事在那里站穩腳跟。”大安道。
楊若晴連連點頭,“姐姐當然相信你的實力了,你是有真才實學的,不過,即便是翰林院那種看似清流的匯聚之地,說白了也是官場。”
“你如今是真正的踏入了官場,不僅要有真材實料的本事,還要有情商,人際交往那塊,你自個要有分寸。”
“既不能讓人覺得你拉幫結派,又不能被人孤立,雖然咱是莊戶人家的出生,祖上幾輩子都是地道的農民,可咱根正苗紅,不卑躬屈膝,不逢迎討好,光明磊落,柔中帶剛,堅韌…”
在楊若晴說這些話的時候,大安一直是耐心的聽著,俊美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
看似云淡風輕的臉,心底卻是波瀾起伏。
這些細細碎碎,卻又掏心挖肺的叮囑,也只有自己身邊至親的人才會說。
大安心里面早就感動得暖融融的,這邊,楊若晴突然抬手撓了撓頭發,歪著腦袋,一副思忖的樣子。
大安懂了,老姐這是說到詞窮了。
大安忍住笑,伸出手去輕輕握住楊若晴的手。
“姐,你放寬心,你弟弟我都十八歲了,是成年人,官場上的那些,這一年來我跟在子川哥身邊,也學到了不少。”
聽到他這番話,楊若晴點點頭,小鷹長大了,總要自己去飛翔的。
不管是大安還是小安,抑或是駱寶寶,他們未來要走的路,都得靠他們自己去走。
她楊若晴只能提醒,指點一二,卻不能代替他們去做。
看到大安依舊握著她的手,楊若晴笑著把手抽了回來。
“你如今成年了,不再是當初小孩子了,這往后可不能隨隨便便握姐姐的手了。”她笑著打趣道。
大安蹙眉,顯然不高興。
“即便姐姐一百歲,我九十六,我也永遠是姐姐的親弟弟,握手沒什么不可以!”他道。
楊若晴撇嘴笑,瞧瞧,說句話的時候,就又是當初那個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蘿卜頭了。
“好了,姐跟你說正經的,這趟回來能住多久?要是你時間充裕,不如趁著這趟回來跟小花把婚給完了吧,也好了結爹娘的一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