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挖心的情緒全部壓到心底最深處的角落里去,楊若晴深吸了一口氣,對那日松道:“再接著派人去打聽消息,隨時來跟我說!”
那日松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屋子。
屋子里,蕭雅雪憂心忡忡的看著楊若晴,“我們都相信,風棠是不可能在蝗蟲里下毒的。”
“他是齊皇欽點的隨行大將軍,之前傳回來的都是捷報,平定叛亂七戰七捷,”
“連我們這些婦人都能看清楚,想明白的事情,我相信那些各方勢力也懂,風棠是無辜的!”
蕭雅雪又道。
楊若晴知道蕭雅雪這是在寬慰自己。
她臉上擠出一絲苦笑,道:“作為他的枕邊人,我當然曉得他不能做這種事的。”
“因為他沒有理由,即便他是大將軍,跟子川是同鄉又都跟二皇子走得近,”
“但是,他從來沒有再正式的場合明確表示過自己的立場和站位,”
“實際上,我家棠伢子也沒有想過要站位,他當初投軍,是為了給我生意上撐腰,”
“讓那些想要坑我,黑我貨款的人有所忌憚,”
“后來打了幾場勝仗,漸漸脫穎而出,最后做了大將軍,經子川引薦跟二皇子交情不錯,兒子還得了二皇子的賜名,”
“但這也僅僅是因為二皇子性格豁達爽朗,跟我家棠伢子投緣,”
“再說那二皇子,是出了名的閑散王爺,原配正妃病逝后,他娶的是南王爺洛飛雄的女兒洛冰清為妻。”
“那個洛冰清,當初待嫁閨中的時候,那會子我跟棠伢子還沒成親。”
“有一回在南方荔城郊外的桃花庵,她去上香結果被黑蓮教的給圍了,是棠伢子帶兵去救了她。”
“她還一度想要嫁給棠伢子,都讓南王爺跟棠伢子這開那個口了…”
回憶起過往,楊若晴就忍不住想起那時候南王爺軟硬兼施,恩威并濟,
冰清郡主對棠伢子百般獻媚,父女兩個甚至還把棠伢子以宴請的名字軟禁在南王府…
冰清郡主假借駱風棠之名,打發人拿著銀兩找到自己這里說退親。
結果,自己當然是不信的,親自拍馬趕到了荔城,跟駱風棠里應外合一起逃離了荔城。
這些事,小雨,寧肅以及秀水鎮的白老三他們都知道,但蕭雅雪卻是第一回聽。
蕭雅雪驚愕的睜大了眼:“天哪,原來你們成親之前還有這一茬啊?”
楊若晴點點頭:“我爹娘那里,我都沒提過,反正也是陳年舊事了。”
“我想要說的是,當初冰清郡主對棠伢子都那樣過,如今冰清郡主嫁給了二皇子,”
“為了避嫌,我家棠伢子也不會跟二皇子太過親密的。所以,他是直接效忠齊皇,沒有站隊。”
從前或許想過站隊,跟二皇子綁到一塊,可是后來仔細想想,還是果斷放棄了。
名利場不想卷入太深,皇子爭儲這種事,成王敗寇,寶押錯了就是滿門抄斬。
“晴兒,那你此刻在擔心什么?跟我說說吧,即便我幫不上什么,也能幫你一塊兒分析分析。”蕭雅雪又道。
楊若晴道:“我現在想啥都無濟于事,這里離河蘭州千里之遙,中間還有叛軍,我到不了棠伢子身旁,沒法幫他。”
“而且,就算我能到他身旁,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幫不了什么忙,還是在家里等消息,安撫好一家老小吧,一切,自然有安排!”
蕭雅雪離開后,楊若晴立馬坐到了書桌邊,打算給駱風棠飛鴿傳說。
剛剛提筆寫了幾個字,她又放下了手里的毛筆并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到了邊上的紙簍里面。
不能寫不能寫,現在是非常時期,且不說這家書極大可能到不了棠伢子的手里,
即便到了,那也是經過了多方的視線到的,不妥不妥。
還有就是…
她想起來繼上回那位慶安郡的鏢頭送來一封書信后,這最近棠伢子又送回來一封家書。
這封家書,只有寥寥幾句話,咋一眼就好像是一首打油詩。
當時她參悟了很久,還用那種特殊的藥水浸泡著來看,都沒看出啥名堂。
她趕緊從抽屜里再次找出那封書信,再次細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這首打油詩。
突然,她好像發現了什么,趕緊拿起一直筆,照著一定的順序在這每句話里圈起一個字來,連在一起就是一句話:耳聽為虛,眼見未必為實,等我!
哈哈哈…
楊若晴激動得差點笑出了聲。
所謂夫妻連心,她明白駱風棠已經提前給她暗示了,是她愚笨沒能及時參悟出來,
所以今個咋然聽到這個消息,她還真是有些…慚愧慚愧!
從這一天起,從河蘭州那邊過來的消息,一波接著一波。
鋪天蓋地,鎮上酒樓,茶館,瓦市,碼頭,車馬驛站…
但凡人流量稍微大一點的地方,幾乎全都在議論這件事。
皇帝駕崩可是天大的事,老百姓們圍繞著齊皇駕崩,下一任皇帝是哪個皇子,衍生出了無數個版本以及猜測。
村子里人去鎮上趕集或者走親訪友啥的,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就帶回村子里來說。
于是,街頭巷尾,菜園地里,池塘邊,老楓樹底下…
但凡有人的地方,幾乎也都在說這件事。
“我聽人說,皇帝是夜里睡覺的時候被人用冷箭從背后射死的,那箭上面還淬了毒藥。”
村口的老楓樹底下,從鎮上打酒回來的漢子在那里跟人神飛色舞的說著。
“聽說那毒藥老厲害了,剛沾惹到身上,整個人就涂黑血,”
“御醫們趕到的時候,人就沒氣兒啦!”
另一個人道:“不是你說的那樣的,我聽我家那個走鄉串戶的貨郎親戚說,”
“齊皇是喝了一杯美人敬的毒酒,那個美人啊,就是河蘭州那個稱帝了肅王派去的女刺客,”
“說那個女刺客叫杜麗娘,是秦淮河邊那帶的名妓…”
“你那貨郎親戚那是扯淡!”之前的那個漢子一口就否決了。
“人家皇帝又不是去河蘭州游山玩水的,人家是去賑災和平亂的。”
“河蘭州那邊又是干旱又是蟲災,打仗打得沒停過,皇帝還有心情玩美人?還沒美人給玩死咯?皇帝又不傻!”
“好,我家那貨郎親戚是扯淡,那你也是扯淡!”先前那人也不服了。
“皇帝睡覺的時候那么多人護著,咋會一箭從后背射死?”
“誰家睡覺是背朝天的?還是那個刺客是地底下冒出來的?一箭先射穿床板和被褥再射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