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呢?原因有三個。”
“一,孫家溝現在都只剩下十幾戶人家了,上一回大雨,半面山坡都滑下來了,埋了好幾戶人家的屋子,還死了兩個人。”
“那個地兒,不能再待了,搞不好夜里睡覺命都要丟。”
“其二呢,就是山里太貧瘠了,日子太苦了。”
“咱爹上了年紀,你哥那瘦弱的身子骨就擺在那,真要回去了,一家六口的吃穿擔子,全得落我肩上。”
“我再彪悍,一把能按趴下一頭二百來斤的豬,可我終究是個女人,我扛不起。”
“這最后一條,也是最要緊的一條。”大孫氏道。
“就是大杰和小潔。”
“大杰現在跟大安一塊兒在學堂念書,等開春了,他們都要去考秀才。”
“回了山,大杰的學業咋整?”
“還有小潔,現在年紀還小,許婆家還早。”
“可這一年一個樣兒,閨女總得長大總得許婆家。”
“在山里面,小潔就永遠跟那些山里的婦人一樣,嫁個窮人家,生一窩娃,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捱著苦日子。”
“在山外,小潔跟著晴兒她們,眼界各方面都長了。”
“將來就在這山外尋個好人家,一輩子吃飽穿暖,我和你哥這么拼死拼活的把家往外挪,不也是為了這些嗎?”
“哦,有一條還差點忘說了,在大山里面,咱爹娘要是有個頭痛腦熱的啊,去請大夫要翻三座山頭…”
聽完大孫氏這番話,孫氏和楊若晴面面相覷。
娘倆此時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大孫氏考慮問題,真的很周全,目光也很深遠。
“大舅媽,回頭這番話,找個機會你和我娘一塊兒再去跟嘎公嘎婆那好好說說。”楊若晴道。
“家在那,根在哪,其實不是看腳下那片土地。”
“而是身邊最要緊的家人,都在哪塊地面上生活。”
“咱現在都在這長坪村,這就是咱的家。只要咱大家伙兒都在一塊兒,到哪,哪都是咱的家。”
家的核心,不是一間房子,而是住在那房子里的人。
大孫氏拍了下胸膛,像個男人一樣豪爽的笑了聲。
“放心好了,你嘎婆那里,我一定能勸通她。”
“我要還欠點火候啊,就讓小潔去勸。”
“小潔要還是勸不了,等回頭晴兒把娃生下來,老太太看到曾外孫那么討人疼,攆她回孫家溝她都不回!”大孫氏道。
“哈哈哈,那好啊,回頭我就用娃把嘎婆栓住!”楊若晴笑道。
孫氏也笑了。
一頓豐盛的飯菜燒好的同時,這幾日一直困擾著孫氏的事,也解決了。
看到自家老娘開開心心的在那擺筷子擺碗,楊若晴也是偷偷高興。
等到把家里親戚朋友們的年都互相拜了個遍兒,大家聚在一塊兒吃吃喝喝了好幾趟后,日子很快就到了正月初六。
正月初六,可是楊若晴的生日哦。
今年,是她十六歲的生日。
想到自己剛做完十六歲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娃,楊若晴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跟年紀,擱在現代,也就是中學生。
正是一個女孩子最燦爛的花季。
擱在這古代,十五六歲生孩子,真是太司空見慣了。
十歲就是老姑娘,擱在現代,十歲連結婚證都打不到。
哎呀呀,真是一個時代一種規矩,順應大流吧。
“晴兒,今個你啥時候都甭做,你呀,就跟個老佛爺似的坐在那,等咱來伺候你,孝敬你這個壽星,咋樣?”
吃過了早飯,在楊華忠家的院子里,蕭雅雪,曹八妹,楊若蘭,以及如今已經快十二歲的堂妹楊若荷都圍攏在楊若晴的身旁。
楊若晴道:“好啊好啊,這可是你說的,那我今日便好好做一回壽星。”
后院灶房里,孫氏和鮑素云等人也正在熱火朝天的燒著好吃的菜。
這是楊若晴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后,至今為止,過的最隆重的一個生日。
這一回全家總動員,楊華忠和孫氏瞞著她,私下里把蕭雅雪她們全都請過來了。
她知道,爹和娘肯定是見今年情況特殊,棠伢子不在家,怕她心里難受,所以才更想要辦得熱鬧隆重一點。
這份好心,楊若晴自然不會拂逆,自始至終,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淡過。
夜里,閻槐安風塵仆仆的過來了。
“晴兒啊,你猜我這趟給你帶什么好東西回來了!”
他剛進門就笑呵呵道。
此時,楊若晴正陪著拓跋嫻一塊兒吃飯,蕭雅雪和那日松也在。
楊若晴放下筷子望向閻槐安,正月初二,閻老伯就去了東面的一個縣城處理一單買賣的事情去了,這幾日一直都不在村里。
而東面那個縣城,是通往南方的官道必經之地。
難道…
腦子里才剛轉過這個念頭,閻槐安便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
“風棠托人送回來的,我半路上馬車壞掉了,差點沒趕上。”閻槐安道。
“晴兒,快快快,快打開看看是啥!”
蕭雅雪催促道。
楊若晴點點頭,激動的接過那盒子,撫摸著盒子外圍的手指都忍不住有點顫抖了。
還以為他今年顧不上給自己送禮物呢,沒想到,他還是沒有落下。
會是啥呢?
她也好想快些知道。
于是,在大家鼓勵的目光下,她深吸了一口氣,按壓著激動打開了盒子。
“哇哦,這就是傳說中的生日蛋糕嗎?”
蕭雅雪湊了過來,看到盒子里的東西,驚喜得大呼起來。
楊若晴打量著面前,烘培得非常給力的一只直徑大概有八寸大的蛋糕,心里溢滿了甜蜜。
這只生日蛋糕,通體呈現金黃、色澤,拆開后,一股濃香的雞蛋和牛奶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她知道南方那邊有奶牛,好多達官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們,打小都喝牛奶的。
只不過老貴老貴了。
蛋糕上,還用紅的,綠色,金的糖絲兒描繪了花紋。
“我就想問下,這蛋糕上面的畫是棠伢子畫的嗎?”蕭雅雪指著蛋糕中間的那副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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