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頭土地廟前的那塊空地上,搭滿了大大小小的帳篷。
村民們拖家帶口,都擠在這里。
家里的家禽家畜是沒得救了,倉庫里的糧食也帶不了多少,廚房灶具更是簡單。
這避難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么的狼狽而艱難!
而楊若晴家里,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前院,十來間客房全部住滿了人。
晌午飯也夜飯,燒就燒一大鍋,就跟大食堂似的。
雖然楊若晴家庫房儲存的米糧,足夠大家吃喝。
可是,長庚和大牛他們還是游回了自己家,弄回來了一些糧食。
楊若晴一家對大家好,大家也都是感恩的。
夜里,楊華忠跟孫氏合計著明日想熬一大鍋粥,給村南頭那些避難的落難的村民們送過去。
“晴兒,你覺得咋樣?”孫氏問楊若晴。
楊若晴欣然一笑:“好啊,這種事爹娘做決定就可以了,我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孫氏一臉欣慰,趕緊歡歡喜喜去準備去了。
“晴兒,你回屋一下,有要緊事。”
駱風棠來到楊若晴身旁,壓低聲道。
楊若晴看他面色有點峻冷,心下疑惑了下,隨即帶他來到了她自己的屋子。
“啥事兒?”她問。
駱風棠從身后拿出一只卷在一起的紙條。
“剛收到的,從南方過來的飛鴿傳書。”他道。
楊若晴挑眉:“是李財主發的?”
駱風棠點頭。
楊若晴隨即接過紙條攤開來掃了一眼。
看完后,她的秀眉也蹙了起來。
“黑蓮教長老團里的那幫老家伙,還真是腦瓜子靈活啊。”
“咱這些山腳下土生土長的,都還沒找到那有三塊大石頭標記的地方,他們倒先參悟到了,厲害!”她道。
駱風棠道:“不是他們腦子比咱靈活,而是他們這些年估計一直都沒停止過參悟這份地圖。”
楊若晴點點頭,有道理。
“李文財說了,黑蓮教已派了一隊人再次潛入眠牛山,已經動了身,估計這幾日便能抵達。”
“屆時,他會沿途留下標記,咱們可以照著他留下的標記,一路跟隨過去。”她道。
駱風棠琢磨了下,道:“既然黑蓮教參悟了地圖上的位置,指不定還有其他勢力也已獲悉了。”
“我擔心這趟進山會不止黑蓮教一股勢力,以防萬一,我們需要找幫手。”
楊若晴道:“那是當然,僅憑咱倆之力,自保是沒問題,可要護及村民們,就分身乏術了。”
“棠伢子,我這就給左大哥飛鴿傳書!”
隔天上晝,楊若晴正幫著孫氏,大孫氏,鮑素云她們在村南頭那邊布粥。
好多村民逃難出來時,就帶了隔夜剩下的兩只餅。
糧食灶具都沒帶。
這會子餓得饑腸轆轆,楊若晴家送來的熱粥和白面饅頭,無疑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啊!
“還是楊老三家仗義啊,患難見真情,這個時候還給咱一口吃的…”
“楊老三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啊!”
“是啊是啊,那個楊振邦,也是咱村的有錢人。這會子聽說躲在縣城沒回來,奸商啊…”
“哈,你還指望楊振邦給你布粥?他連他親爹的生死都不管了呢…”
村民們一邊喝著熱粥,邊啃著白面饅頭。
在感激楊華忠一家的同時,也把村里另一個大商戶楊振邦給譴責了一通。
聲音傳到楊若晴和孫氏她們這邊,孫氏嘆了口氣。
“晴兒,咱們去那邊接著布粥吧!”
孫氏提議,楊若晴點點頭,母女兩個來到了另一邊。
腳跟還沒站穩,就聽到有人在喊她們的名字。
“三弟妹,晴丫頭!”
循聲一看,是楊華林。
楊華林一身的狼狽,沖到了二人身側。
“昨日太混亂了都沒找到你們,這會子見到真是太好了!”
楊華林興奮的說道,轉身朝身后招手:“蘭兒娘,還愣著做啥?趕緊帶著蘭兒和柏小子過來呀,三弟妹她們過來接咱啦!”
在他身后不遠處的地上,鋪著一張涼席,楊氏摟著楊若蘭和楊永柏盤膝坐在地上。
母女兩個都是蓬頭垢面,跟乞丐似的。
聽到楊華林的喊聲,楊氏眼前一亮,筱地起身拽著楊若蘭和楊永柏屁顛著過來了。
“咋這會子才來接呀?害得我們昨夜在這里熬了一宿,難受死了!”楊氏絮絮叨叨道。
楊華林瞪了掩楊氏一眼,示意她閉嘴。
然后,他自己對楊若晴賠著笑:“晴丫頭,聽說你們家沒淹,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快,快帶二伯去你家避避難吧!”
楊若晴沒有理會楊華林,視線投向楊氏三人他們身后。
在楊氏他們坐過的那張涼席后面,還蜷縮著一個老頭。
老頭似乎是睡著了,躺在那沒啥聲響。
可不正是老楊頭的親弟弟小老楊頭么?
楊若晴撥開擋路的楊華林,快步朝小老楊頭那邊過去。
只見小老楊頭臉上浮起一股異樣的紅色,眼睛緊閉,渾身在不受控制的輕輕抽搐著。
楊若晴把手摸到小老楊頭的額頭上,一片滾燙。
“娘,快去把大舅媽她們喊過來,小爺爺發燒了,得趕緊帶家去治療!”
楊若晴扭頭朝孫氏那喊了一聲。
孫氏趕緊去喊大孫氏她們去了。
很快,人就都過來了,邊上的村民也都過來圍觀。
大孫氏長得牛高馬大,直接就把小老楊頭馱在身上,孫氏在后面扶著,快步朝停在那邊的船上去。
楊若晴也快步來到了船邊,也要上船。
“我家人滿為患,住不下去了,二伯你們還是在這里先避避吧!”
楊若晴跳上了船,竹篙一撐,船離了岸沖到了水里。
楊華林看著漸漸遠去的船,好像跳下去追。
可這四下都是水,跟汪洋大海似的,就這一片高地成了孤島。
“晴丫頭,等會再來一趟啊,沒客房住也沒啥,茅廁我也一樣蹲吶…”
身后,楊氏望著遠去的船,氣得破口大罵。
楊若蘭怔怔的望著,一臉的沮喪。
從前,這個堂妹又胖又傻,走到哪都是被人嘲弄的對象。
而自己,則是焦點。
村里的那些年輕后生們,都以能跟她搭訕一句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