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洲也在邊上幫著勸。
可在這種時候,再多的勸,也蒼白。
直到瞅見楊若晴折返回來,楊華洲和鮑素云兩口子才松了口氣。
“晴兒,你爹這會子啥情況?”楊華洲問。
孫氏也坐直了身,巴巴望著楊若晴。
楊若晴道:“跟這兩個官差走了。”
“啊?!!!”
孫氏眼皮往上翻,又要暈。
楊若晴箭步過去,一把扶住孫氏。
“娘,你莫急,莫慌,我爹不會有事的!”楊若晴道。
楊若晴的話,無疑是給了孫氏一顆速效救心丸!
婦人一把抓住楊若晴的手,“晴兒,真的嗎?你爹真的不會有啥事兒?”
她迭聲問道。
楊若晴點頭:“首先,咱家的豆腐,半點問題都沒有,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次,那邊的食客只是食物中毒,并沒有造成性命之危。”
“娘你甭著急上火,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
“你在家,照看好兩個弟弟就成了!”
孫氏聽到楊若晴這番話,心稍微定了一絲絲。
邊上的鮑氏順著楊若晴的話,接著在那勸著孫氏。
楊若晴站起身,走到大安小安身前。
大安已經不哭了,但是臉上的驚白之色,還沒褪去。
小安還在抽泣,小手抹淚,弄得臉上眼淚鼻涕黏在一塊臟兮兮的。
楊若晴拿了塊帕子給小安把臉擦拭了下。
又把小安抱進懷里,給他安全感。
她又瞅了眼邊上站著的大安。
“爹不在家,你就是家里最大的男子漢。”
“甭管遇到啥事,你都不能哭,要照顧好娘和弟弟,曉得不?”她道。
大安捏緊了小拳頭,用力點頭。
楊華洲走到楊若晴身旁:“晴兒,這事你打算咋處理?官府那,咱可是半點人脈都沒有啊!”
楊若晴道:“總會想到法子的…”
“晴兒!”
屋外突然傳來熟悉的喊聲。
一個人影,一陣風似的沖進了屋里。
是駱風棠。
“我剛剛才聽到消息,說三叔給官差抓走了,到底咋回事?”他劈頭就問。
楊若晴皺了下眉,把事情三言兩語說給了他聽。
“啥?豆腐霉變?怎么可能!”
他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昨日送去的豆腐,新鮮水靈!
“豆腐是我送的,跟酒樓打交道的也是我,為啥抓三叔?”他很不解。
“要抓也該抓我,我這就去把三叔還回來!”
他轉身一陣風似的跑出了屋子。
楊若晴懷里還抱著小安,來不及去追。
“五叔,你快去把他追回來!”她急道。
楊華洲趕緊追了出去。
總算是把駱風棠給追了回來。
楊若晴道:“我曉得你是好意,要換回我爹。”
“可緝捕令上白紙黑字寫的我爹的名字,豈是你說換就能換的?”
“回頭把你也一并抓了去,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聽到楊若晴這么說,駱風棠焦躁的心,稍稍冷靜下來。
他不再鬧著要去換,而是捏著拳頭站在一旁。
認真思考起對策來。
把他安撫住了,楊若晴稍松了一口氣。
她又把視線轉到楊華洲身上:“五叔,我今個夜里要動身去縣城。”
楊華洲道:“天亮了去吧,去縣城十里,還得過鳳嶺那路口,老危險了!”
“就夜里去。”
楊若晴道。
爹被抓走了,她還能睡得著嗎?
楊華洲道:“那我陪你一道去!”
楊若晴搖頭:“五叔你得留家里,我娘和兩個弟弟,還得你費心!”
邊上,駱風棠再度出聲:“晴兒說的對,五叔,你不能去,這事兒交給我和晴兒來辦!”
楊華洲點頭:“那好吧!”
駱風棠問楊若晴:“晴兒,那咱啥時候動身?”
楊若晴看了眼那邊飯桌上,剛擺上,還沒來得及動筷子的飯菜。
她皺了下眉頭,起身對鮑氏道:“五嬸,勞煩你幫我把這些飯菜熱一下,我娘和兩個弟弟還餓著肚子。”
鮑素云趕緊道:“你放心,我這就去熱。”
孫氏掙扎著起身:“素云,我去…”
婦人才剛要下地,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娘,你就讓五嬸去熱吧,你好生躺著,莫要再讓我分心!”楊若晴走過去勸道。
孫氏眼淚又出來了,拉著楊若晴的手。
“我的兒,你也空著肚子啊,這大冷的夜咋搞成這樣啊…”
“娘,不哭了,再哭眼瞎了往后咋給我們做衣服?”
楊若晴勸道,孫氏這才止住了淚。
楊若晴轉過身對楊華洲道:“五叔,那我娘和弟弟們就交付給你了!”
楊華洲點頭:“你們放心做你們的,家里有我和你五嬸在,莫擔心!”
楊若晴對這兩口子感激的點點頭,跟駱風棠招呼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院子外面,老楊頭他們都還沒走,還站在那說著這事。
楊若晴和駱風棠從側門繞出去,趁著夜色快步朝鎮上趕去。
平常半個多時辰才能走完的路程,這會子兩人撒開了腿狂奔,路程像是縮短了一半。
今個過小年,鎮上的許多鋪子都關門回家過年了。
冷冷清清的。
好在車馬行前面,還掛著燈籠。
兩個人租賃了一輛馬車,趕車的馬車夫正跟那喝酒玩牌。
聽說去縣城,有些不樂意,要抬價。
楊若晴對駱風棠道:“他要不愿意趕,咱就租賃一匹馬自個騎過去!”
爹進了打牢,打點啥的,都要花錢。
還不曉得要花多少呢!
這會子能省則省。
駱風棠卻駁回了楊若晴的提議。
“數九寒天,夜里滴水成冰,馬兒跑起來風更大,你會著涼的!”
他道。
“必須租賃車馬,我帶了錢,我來出!”
兩個人做上了馬車,連夜往縣城進發。
夜晚道路上幾乎沒人。
馬車在官道上行駛得極快。
楊若晴緊抿著嘴,挑起車窗簾子,視線投向官道外面。
入眼都是黑漆漆的田野,大樹,連成一片。
大樹掩映下,露出點點燈光的地方,便是村莊。
她遠遠凝視著那點點燈火,在這樣的寒夜里,縹緲微弱得如同螢火蟲般。
但是,每一盞燈火后面,都是一個家。
都有一份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