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東靈的極北,才如此酷寒。
比熾羽山的人跡更罕至,此地人獸禁絕,環境之惡劣,令一般活物極難生存!
真小小抬頭四望,甚至能感知彌漫在天地之間,強大的封印之力!
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巨籠,隱藏在天幕之外,將這一方天地,與現實割裂。
“你猜這是哪里?”
將真小小帶來后,連子濯終于將她放下。他表情肅穆而憂傷,矗立在風中,凝望孤峰的方向。
“環…山?”吞著口水,真小小小心翼翼地回答。
再蠢也猜得出來,此地對連子濯、對東靈而言,代表著什么。
“不錯,環山。你再向前十步去。”
連子濯對真小小輕輕點頭,心中默默贊許她的聰慧。
真小小凝眸打量連子濯的側臉,目光里帶著征詢,為何…要向前十步去?
明白真小小在疑惑什么,連子濯長嘆一聲。
“再去十步,便能看到那…那一日留下的光影。我在此地等你回來。你不是一直在質疑神魔傳承的意義嗎?口說無憑,眼見為實,你自己去甄別吧,莫說我誆你!”
連子濯所說的“那一日”。
便是環山血祭。
他不打算再重溫撕心裂肺的痛。
他曾在那一天之內,失去了親如父親的兩位師尊,東靈天地,也在那一天里,失去了支撐此界的脊梁。
原來,光影都被封存在此!
沉默片刻,真小小向連子濯點了點頭,而后大步向前邁去,說來有些緊張,雖然深得立雪傳承,刀意已修煉至“意癲”之境,但除了在影門的幻影中對年輕的刀客輕輕一瞥。真小小還從來沒有見過年老后此界魔道至尊的真容。
心情繁雜無比。
仿佛與師尊朝夕相處,經常得到他老人家的悉心指點。
但自己所直面的,不是他在影門上空的情殤,便是他在東靈,真正消亡的一幕。
看著真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風雪中,連子濯靜坐空中,緩緩閉上了雙眼。
此地。
他帶其它七位刃子,都來看過。
只有直面過這種淋漓與鮮血,無畏與犧牲,才有可能明白,身為神魔傳承人,應當承擔的責任!
比連子濯想象的時間更久,真小小足足在環山內待了大半天才緩緩從其中走出來。
她似乎哭過,臉頰上掛著擦干的淚痕。
但目光卻與之前七人,截然不同!
咎子墨是劍意篤定、水成志是目光燃火、卓永思是若有所思、冷波是怔怔出神、岑元青是躍躍欲試、石城是刀勁霸絕、何滿是視線縹緲…
唯獨真小小。
她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情緒波動,不知在思考什么。
連子濯看著真小小那雙澄清的眸子,輕輕發問。
“你的答案?”
“帶我回戰神殿吧。”
真小小抬起下巴,直視連子濯的眼。
雖然并不是真正的東靈之修,甚至根本沒有出生在招搖星上,但這里,與家無異,此界有自己與二爹最美好的回憶。有朋友,有師長…
老魔為此界,舍棄了生命。
被這種犧牲感染,現在真小小心中涌動著一股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