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刺骨的寒疼。
他本就因過度缺氧,所呈現出來的蒼白臉色。
此時越加的蒼白,幾乎跟他的白大褂一個顏色。
而被嚴樺輕拍的脊背,都在微微的顫栗。
很是擔憂的嚴樺,心下生出一種怪異。
他怎么覺得——
秋涼是在害怕?
可是秋涼會有害怕這種情緒嗎?
畢竟通常,他總是嚇唬別人。
讓別人對他產生害怕的情緒。
而他,什么可怕的場景都不怵,更把它當成一場游戲。
但眼下卻——
下意識的,嚴樺朝一邊的少年看去。
少年沒有絲毫變化。
唯有秋涼一人有變化。
他遲疑了下。
“你到底怎么了?”
“沒事。”
緩緩的順平呼吸。
他站直身體。
但,出口的聲音都帶著幾分輕顫。
嚴樺聽的一清二楚,擔憂的神情越加的凝重了。
秋涼在話出口后,頓了頓。
抬腳朝前走。
只是在他動的那瞬間。
才恍然驚覺。
他的雙腿好像——
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那般,毫無知覺了。
雙眼劇烈的收縮了下。
低頭望向自己的雙腿。
伸手掐一把。
會疼。
有感覺。
但,為什么不聽指揮?
難道?
這是?
怕到身體自動處于假死狀?
“走呀”
少年輕輕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失動行動能力的雙腿,突然的恢復過來,踉蹌的朝著晃了一步。
“小心!”
嚴樺趕緊伸手攙他一把。
擰緊了眉頭。
“你真沒事?要不去看看?”
秋涼冷著臉,推開嚴樺的手,大步朝前走。
整人的氣場,陰沉的嚇人。
嚴樺遲疑又不解。
試探性的朝身邊的少年看去。
“你能看出他是怎么了嗎?”
“唔——”
少年眨了下眼。
一臉認真。
“心理問題?”
…嚴樺一默。
“心理問題?”
“對呀”
她雙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的朝前走。
含笑晏晏的聲音。
不徐不慢的傳進嚴樺的耳朵里。
更傳進了秋涼的耳內。
“玩笑什么的,適當的開一開就好了,過度的惡劣玩笑,自己笑笑后,便無傷大雅,但卻會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緩存。”
前方,大步朝前走的秋涼。
步子頓了一頓。
而嚴樺先是眉心一蹙。
緊接著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而少年。
亦漫不經心道:
“尤其是恐嚇,看別人露出害怕到扭曲的神情,或許會很有趣,但,心理緩存,以及腦海中的印象會非常巨大,從而造成一定的心理問題。”
“或許當時看不出來,但經過一段時間的酵,會扭曲一個人,后天的精神病患者,以及后天的心理變態行兇者,大多都是這樣造成的。”
“人類很頑強,但也很脆弱,細小的傷害,在某些時候,會被無限的擴大,從而走上迷途末路,到那時,流血犧牲便必不可免。”
嚴樺頓了頓。
朝著秋涼看去。
他知道。
少年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
而是說給秋涼。
剛剛秋涼那鬼畜的神情,一定是想著怎么禍害這少年一把。
結果卻被少年‘先下手為強’的,給‘恐嚇’了一番。
所以秋涼才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而眼下——
少年所說的話,以及提及的心理緩存問題。
亦是在告訴秋涼。
他的一些惡劣行為,會給別人帶來怎么樣的傷害?
嚴樺的眸光有些復雜。
他真的沒想到。
少年會說出這樣的話。
亦沒有想到。
他能夠屏蔽掉他,只針對秋涼一人,進行了‘恐嚇’玩笑。
更讓秋涼有了害怕恐懼的情緒。
前方的秋涼停下腳步,扭頭看著他。
扯扯嘴,嗤笑一聲。
“你知道什么?”
“爺什么也不知道呀”
他很是刺頭的話。
少年卻沒怒沒惱,依舊含笑晏晏。
“先前呢,有一個二傻子,罵了爺,更激怒了爺,所以呢,爺就一時沒忍住,想要弄死他,在爺快要踩斷他脖子的時候——”
“有一位老者,輕飄飄的就攔截下爺,萬分惱怒之下的殺招,還對爺說了幾句話——”
“他說,小娃娃,不要為了無關緊要的蛇鼠蠅蟲,就毀了一身清風傲骨呀,難得有如此干凈剃頭的根骨氣息,何苦染上業障?回頭遭受天罰,豈不是太不劃算?”
秋涼怔了下。
對上少年略有些深意的眼眸。
目光閃了一閃。
“眼下這句話,爺送給你。”
少年一邊慢悠悠的往前走。
一邊含笑晏晏的說道:
“惡劣玩笑所帶給別人精神上的傷害,雖不會讓你遭受天罰,但卻會招來各種怨恨,以及詛咒——”
“亦會增長你心底的惡劣,做出更過份的事,然后擴充你身上的煞氣,從而進一步的,消耗掉你那一身得來不易的功德之光。”
“佛家講功德,當一個人的身上擁有功德之光的時候,可庇護其人,一世,乃至多世,無病無災,平順到入土為安。”
“而當功德之光中,含有祝福之光,那代表,那人的功德不是自己修來的,而是別人用手段渡的,那是對一個人,最大的祝福與庇護。”
“修行不易,功德更難,何苦破壞,讓自己慘烈,又讓長者之賜,付諸流水?”
少年越來越直白的話。
讓秋涼的臉色,出現了蒼白。
那是不同于之前,被驚嚇到的慘白。
而是一種,無意間得知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流露出來的震驚與不敢相信的蒼白。
甚至其中。
還有悔恨與痛楚。
“你,我——”
少年眨了下眼。
伸手在半空,虛虛的,依次點了幾下。
秋涼的臉色,更加蒼白。
然后驀然轉頭,朝著某一個方向奔去。
那度非常快。
背影更是呈現出一種,先前不曾出現的過慌亂。
他極為快的消失在嚴樺眼前。
讓嚴樺都來不急喚他一聲。
“他這是?”
嚴樺有些懵。
他就是個普通的小靈修。
眼下的修為,也才入是煉氣階段。
所以不是很明白,這怎么說著說著,就扯到佛家上頭了?
還有那什么功德之光?
這種東西,能看見嗎?
且——
秋涼的身上有功德之光?
這,這可能嗎?
秋涼那家伙,性格惡劣到了極點,脾氣更是壞到沒朋友。
更何況他還選了一個法醫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