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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刷的一下轉過臉,狠狠的瞪著她,惱怒的教訓道:“誰是你哥哥!不許亂叫!”
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孩臉色不好的又補充道:“也不許朝我媽媽叫媽媽,聽到了沒!”
對于這一點,小姑娘卻顯現了少有的固執來,紫葡萄一樣黑漆漆的眼睛盯著男孩,毫不猶豫的叫道:“媽媽!”
仿佛被踩到了逆鱗,男孩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小姑娘的鼻子,噼里啪啦的罵了起來:“你混蛋!都說了不許叫了!我媽媽就生了我一個兒子,只有我才能叫媽媽!”
小姑娘盯著他,軟糯而執拗的聲音再度響起:“媽媽!”
男孩被她氣的跳腳,牙齒都磨的格格作響,在地上來回轉了兩圈,一副想把她捉過去揍一頓,又下不了手的樣子,最后,滿腔的怨氣都化做了言語:“該死!我都說了,我很快就可以長大,養活媽媽了!為什么還要嫁人!”
他越說越是生氣,最后竟然干脆的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片刻,果斷的跟了上去。
走了沒兩步,方清翰就發現了跟在身后的小姑娘,氣的他又狠狠的瞪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只做未見,兩個人一前一后到了自家窗根下,聽起了新婚夫妻的墻角。
屋子里一片安靜,甚至隔著窗戶,清晰的聽到了窗前點著的蠟燭燭心發出的劈啪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男孩不耐煩的咬牙切齒,做出種種鬼臉之際,便宜爹終于開口了,粗聲粗氣:“那個,賀,小賀,以后我的工資都給你!我有啥做的不好的,你直接說我!”
簡晗親眼看到身邊的男孩先是一怔,隨即惡形惡狀,朝著窗戶做出張牙舞爪的模樣,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笑了,方清翰小時候竟然這么活潑,還真是可愛呢。
美人娘柔柔的聲音也傳了出來:“不用的,你拿著錢就好。”
便宜爹卻很是實在,不容拒絕,“給你,這個月結婚,工資都花了,還借了一些,還了債,這是剩下的彩禮,你拿著!”
“不怕你笑話,你也知道我前頭那個是怎么回事,我就對你有一個要求,千萬別給我戴綠帽子!”
簡晗在洶涌而出的淚水中醒來,眼前仿佛還殘留著最后那慘烈的一幕,她終于想起了所有的往事,想起了年幼的時候因為驚懼震撼而刻意遺忘的往事。
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想起如此慘烈的往事,對她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眼前的一切都被淚水模糊,加上依然震撼于過往的記憶中,她一時沒有注意到身在何處,直到耳邊傳來了男子有些陰冷的質疑聲:“她到底怎么了?!不是說只是做了噩夢嗎?怎么醒過來以后傻乎乎的還是哭個不停?!”
傻乎乎?哭個不停?
在說誰?她嗎?
簡晗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抬起手背狠狠的一抹,眼前終于清晰了一些,一眼望去,卻是兩個修長的身影站在床邊,透過兩個人身后的玻璃,則是更多熟悉的面孔。
簡晗掙扎著想要坐起,兩個身影的其中之一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扶起,又體貼的把她身后的枕頭調了調,讓她坐的更舒服些。
簡晗面前扯了扯唇角:“謝謝大哥,我沒事的——”
杜子銘卻只擔憂的看著她,欲言又止,一旁的衛沉舟忍不住快言快語:“沒事你哭什么!”
簡晗一怔,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臉,臉上一片濕潤,下一秒,她的雙眼再度模糊起來。
杜子銘眼中的擔憂更甚,不知道這丫頭出了什么事情,臉上掛著牽強人意的笑,雙眼卻流淚不止,似乎有什么事情令她傷心的難以自抑。
他也叫人打聽過了,似乎只有方清翰結婚這個消息,略微刺激了些,可據他所知,這丫頭雖然很喜歡方清翰,兩個人卻并沒有發展出戀人的關系,按照這丫頭以往的性子來看,傷心成這樣,真是無法理解。
簡晗雙手在臉上胡亂的一扒拉,把淚水生生的抹了滿臉,使勁的朝著杜子銘笑了笑:“大哥我真的沒事,我不哭,我不想哭的——”
杜子銘看著她越發洶涌的眼淚,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將瘦弱的少女抱在了懷里,皺緊眉頭,認真的道:“想哭就哭吧!”
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年輕男人灼熱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來,簡晗捉住了杜子銘的襯衣前襟,把臉埋入了他的胸口,默默無聲,任由淚水洶涌而出。
不知道哭了多久,簡晗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羸弱的像是一只小貓:“哥哥,我想回家——”
杜子銘一怔,雙臂用力,“好!哥哥帶你回家!”
他直接攬著簡晗下了床,一路上簡晗依然緘默不語,卻努力的收斂著自己的情緒,當車子抵達杜宅前時,她終于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至少雙眼,不會在不受控制的流淚。
拿出化妝鏡照了照,看著自己紅通通的眼睛,簡晗吸了下鼻子,朝著杜子銘燦然一笑:“哥哥,我還是回公寓吧!”
一向隨和的杜子銘這次卻難得的強勢,不容分說的把她抱下了車:“不行!”
簡晗完全傻眼了,直到杜子銘抱著她走進客廳,爺爺奶奶還有媽媽一起迎了上來,她才回過了神,卻聽到便宜大哥對著幾位長輩一臉嚴肅的解釋道:“晗晗失戀了,回來住幾天!”
簡晗:“…”
她眼角余光掃過幾位老人家認真點頭的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想要關心又不敢開口的模樣,一時又是感動又是想哭。
她很想大聲的告訴這些可愛的親人,哥哥說錯了,不是失戀呢!
從沒有戀過,又哪里來的失去?!
杜子銘宛若珍寶一樣把她輕輕的放到了床上后,體貼的退了出去,簡晗松了口氣的同時,過往記憶再度不可抑制的襲來。
她身體一僵,下一秒,慌亂的跑下了床,赤著腳跑進了衛生間中,看著鏡子里再度淚流滿面的少女,她哆嗦著手指,蒙上了鏡子里自己的雙眼。
這一刻,她終于后悔,失去的記憶,也許還是永遠的失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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